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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部、第九卷、第八章:歸去來兮

仙俠之沉舟側畔

| 发布:02-25 12:23 | 538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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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槐縣衙。

彭憐推門而入,卻見呂錫通垂首站在當地,正神情激昂與江涴爭辯什麼。

江涴端坐上首,神情極是淡然,正自說道:

“……有你包庇縱容,高家才有今日之禍,你治下有謀反之事,不問你個失察之罪已然網開一面,若還想著就此升遷,只怕是癡人說夢了。”

呂錫通七情上臉,怒衝衝說道:

“下官擔任溪槐縣令至今,縣內政通人和,朝廷錢糧賦稅從無耽擱,民眾安居樂業,連續三年未曾出過命案!

大人說下官治下無方,下官卻是不認的!

若說失察之罪,大人牧守雲州,是否也該有所牽連?”

江涴微微一笑:

“老夫昨日已然上書朝廷自請失察之罪,呂大人自身難保,就別想著牽連旁人了。”

“既是如此,這官不做也罷!”

呂錫通自恃並無把柄,態度極是強硬,也不行禮,便即轉身離去。

他與彭憐錯身而過,狠狠瞪了彭憐一眼,這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彭憐目不斜視,等他去遠,這才對江涴行禮道:

“下官見過大人。”

江涴面上現出和煦笑容,輕輕擺手示意彭憐坐下,笑著說道:

“幸虧子安來了,不然這呂錫通還不知要聒噪多久!”

彭憐欠身落座,笑著問道:

“大人也是寬宏大量,竟能容他如此咆哮上官。”

江涴輕輕擺手,歎氣說道:

“連著審了兩日,高家上下過了一遍,牽連出州中不少大小官員,卻都是貪贓受賄的罪名。

謀反一事,便連高文傑都毫不清楚,這呂錫通更是厲害,這些年來高家所送賄賂,俱都被他用到了縣裏用度上,修橋補路、接濟孤寡,剩下七百多兩銀子,至今還在縣衙賬上……”

想起那位淫媚婦人,彭憐輕輕點頭,心說有樊麗錦一旁輔佐。

若非自己橫空出世,呂錫通只怕轉眼升遷別處,也不至於在溪槐折戟沉沙。

樊麗錦千算萬算,未算到高家膽大包天事涉謀反,更算不到自己半路殺出異變陡生。

兩人成奸不久。

若非如此,只怕呂錫通也不至於流落到這般境地。

“這些年高家籠絡各級官吏可謂不遺餘力,卻只是做些欺男霸女、魚肉鄉里之事,”

江涴撫掌歎息:

“這呂錫通你若說他徇私枉法,一來他並無私心,二來也未真個枉法,便說這冷香聞一案,人證物證俱在……

如此審斷倒也大差不差,誰能說出毛病來?”

彭憐自然明白。

若是換做旁人,以知州如此位高權重,炮製一個區區縣令易如反掌……

但江涴抱負遠大,豈肯就此背負汙名?

明明恨呂錫通牙根癢癢,卻還是捏著鼻子與他周旋……

只是如今無法證實他牽涉高家,只能定他一個失職失察之罪。

“這呂錫通是個人物,老夫倒是錯看了他。”

江涴搖了搖頭,隨即問道:

“老夫聽說,子安將那冷姑娘寡母接到縣學……

而今更是接到省城家中調養,可是確有其事?”

彭憐點頭笑道:

“大人容稟,當日赴任不久,便見那岑夜月擊鼓鳴冤,賤內見衙役出手不知輕重,生怕傷了人命,才出手將她救下……

如今高家種種事端,卻都是因此而來。”

江涴拈須微笑,點頭說道:

“既如此,那冷香聞諸事已了,便由你領著回去,與她母女團圓吧!”

彭憐連忙起身拱手一禮,說道:

“下官代岑夜月母女,謝過大人救命之恩!”

“你呀!”

江涴搖了搖頭,歎氣說道:

“坊間都已傳遍了,你新婚不久便連納十餘房妾室,年輕人喜好風月本也無妨,卻萬萬不可捨本逐末,過於沉湎男女之事,須知溫柔鄉是英雄塚,莫要為此虛擲光陰、誤了前程!”

“大人教誨,下官定當謹記於心!”

彭憐答應的極其痛快,心說若非我貪花好色,豈有你我今天這般熟絡?

“溪槐諸事未定,老夫還要在此多呆兩天,正好你趁著這幾日空閒回去省城一趟,將這些東西轉交夫人……”

江涴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彭憐,叮囑說道:

“馬車已然備好,一會兒接了那冷姑娘你便出發,三兩日內定要回來。

這溪槐縣,倒要交到你手上老夫才能放心。”

彭憐欣然領命……

隨即回過神來,疑惑問道:

“大人之意,難道……”

“呂錫通治縣不力……

如今停職查辦,這溪槐政務卻不能因此荒廢,老夫已然上奏朝廷,保舉子安為溪槐縣令,朝廷敕書到來之前,便由你來主持此地,此事干係重大,莫讓老夫失望才是!”

彭憐輕輕點頭,再行一禮,這才退出門來。

他心中暗暗琢磨,莫說江涴此次鎮反有功,便是尋常知州,定奪個縣令也是稀鬆平常,不是江涴愛惜羽毛不與呂錫通一般見識,他呂錫通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般與江涴強項。

自己出任縣學教諭還不到半年,便要破格提拔出任縣令,須知這縣令已是七品,按理來說,該有縣丞主簿升任,真要有心提拔自己,也該熬些年頭才合情合理。

但他轉念一想,此次雲州鎮反,蔣明聰明言要給自己記個頭功,論功行賞升個縣令,倒也不算什麼。

想起之前呂錫通如何作威作福模樣……

如今自己也要如他一般做個一縣父母,彭憐心中難免有些得意,嘴角便露出一抹笑容來。

他信步來到後院,問明冷香聞暫居之所便尋了過來。

縣衙他本來就熟,夜裏更是來過多次,毫不費力便找到冷香聞所居廂房。

兩個婆子守在門口,見彭憐來了,連忙躬身行禮。

彭憐揮揮手打發她們退下,輕輕敲門說道:

“冷姑娘可起了麼?”

片刻過後,房門吱呀一響,一個年輕女子輕飄飄站在門前,輕聲說道:

“大人來了,快快請進!”

眼前女子一身粗麻衣衫。

雖然不甚合體,卻也將身形顯露出來。

她身段高挑……

此時瘦的厲害,面容上蠟黃一片,雙眼略微塌陷,唇色極是蒼白,看著殊無美感。

彭憐見過應白雪昔日慘狀,知道女子此時透支厲害……

如此形銷骨立,自然不復舊日美貌……

只是看她筋骨皮囊,若得細細滋養,假以時日必然又是嬌花一朵。

彭憐環顧屋中,笑著說道:

“此處簡陋了些,倒是委屈了姑娘。”

冷香聞嬌弱無力坐在床頭,輕聲說道:

“大人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舊日家中不過這般生活,哪里稱得上委屈?”

彭憐微微點頭,笑著問道:

“我聽他們說,你不論見到誰來都要驚懼害怕,為何竟敢給我開門?”

冷香聞輕輕抬頭,注視彭憐說道:

“奴家認得大人聲音,當日大人前去探望,於您而言只是一樁小事,於奴家而言,卻是絕無僅有……”

彭憐一愣,卻聽冷香聞又道:

“那牢房暗無天日,連個便桶也無,奴家第一天便哭壞了嗓子,卻是呼天不應、叫地不靈,不是大人前來,奴只怕……只怕……”

彭憐這才明白,自己當日無心之舉,非但給了岑夜月希望,便連獄中的冷香聞,也因此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若非如此,她只怕早就尋了短見、香消玉殞獄中了。

“當日堂下,奴便四處尋找大人身影,後來遠遠見過一面,才知大人竟這般年輕……”

冷香聞清瘦面龐現出微微暈紅,只是小聲說道:

“奴家如今形銷骨立,不復舊日容顏,不敢奢談以身相許,惟願餘生當牛做馬侍奉大人身前,還請大人莫要嫌棄奴家粗鄙無文。”

彭憐一愣,隨即搖頭笑道:

“本官聽你說話出口成章,怕也是讀了書的,實不相瞞於你,前些日子本官已經收用了你娘,當牛做馬倒是大可不必,且待你調養妥當。

若是仍舊有心留下,便與你娘一同服侍本官;

若是有心另嫁,便不看在你娘面上,你我相識一場,本官也要將你風光打發出門。”

“這些都是後話,姑娘如今沉冤得雪,且隨我一同回到省城去與你娘團聚吧!”

冷香聞聽他說起母親已然委身,不由五味雜陳……

隨即輕聲說道:

“既是如此,奴聽從大人吩咐就是。”

彭憐喚來門外婆子,讓她們扶著冷香聞出院上車,自己隨後而行,尋縣衙後門出來。

走到門口,卻見呂錫通正對下人發火,一旁樊麗錦泫然欲泣,神情淒淒苦苦,顯得委屈至極。

彭憐有心過去安慰婦人……

只是當著呂錫通的面卻不好過去……

只是遠遠看了一眼,露出關切神情。

樊麗錦悄悄與他拋個媚眼,神情仍是淒苦,眼中卻多了一抹媚意。

呂錫通不知妻子風流,見彭憐一行過來,便舍了下人,與彭憐遠遠說道:

“彭大人如今春風得意,老夫倒要恭喜恭喜!”

彭憐拱手一笑:

“大人客氣!

下官與大人同縣為官,可是從大人身上學了許多本領,這是下官的福氣,以後,彭某官至一品,還要感謝大人拔擢之恩。”

呂錫通冷哼一聲,譏諷說道:

“彭大人為了一根骨頭疲於奔命,這官至一品,可要多費不少力氣了!”

彭憐搖了搖頭,歎氣說道:

“總好過大人這般惶惶喪家、不可終日的好!

只是可憐了嫂夫人這般貌美如花,卻要隨著大人顛沛流離,真是可悲、可歎!”

兩人互罵對方是狗,卻都不說一個犬字,冷香聞聽在耳裏,心中暗暗解氣之餘卻也暗暗好笑,她被呂錫通送入大牢。

雖未嚴刑拷打,呂錫通也不是罪魁禍首……

但自己所遭災厄終究有他一份,自然恨意十足。

樊麗錦站在丈夫身後,遠遠白了彭憐一眼,其中萬千風情曇花一現……

隨即張口說道:

“彭大人所言差矣!

妾身早就勸我家老爺激流勇退……

如今卻是遂了心願,以後終老田園、花前月下、朝夕相伴、耳鬢廝磨,卻好過大人蠅營狗苟、追名逐利!”

有妻子撐腰,呂錫通更加自信,挑眼翻了彭憐一記,轉頭扶著妻子上車,臨行前才道:

“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彭大人今日得意,咱們卻是來日方長!”

彭憐微一拱手,笑著說道:

“人生有更替,山水有相逢,呂大人請!

嫂夫人請!”

呂錫通冷哼一聲……

隨即吩咐馬夫起行。

眼看兩駕馬車漸行漸遠,彭憐搖頭一笑,吩咐車夫啟程,直奔縣學而來。

江涴雇了四輛馬車,車上滿是金銀之物,想來都是高家搜刮所得,彭憐毫不在意……

只是回到縣學將雨荷主僕與那女尼接上,將明面上從高家得來財物裝上馬車,這才出城而去,直奔省城而行。

四輛馬車十二匹馬。

雖然皆是金銀之物,卻是毫不顯山露水,比之彭憐自高家所得金銀財寶,實在是不值一提。

臨近傍晚時分,一行人才進了州府大門,來到彭府,早有下人進去通稟,一眾鶯鶯燕燕,俱都來到後院門口迎接。

彭宅前院此時燈火璀璨,六條長繩東西橫挑,上面掛滿各色燈籠,照得院中仿佛白晝一般。

下人們收攏手中工具站在一旁垂首躬立,偶有抬頭偷看主母美色的,也被身旁之人提醒勸阻,不敢絲毫逾矩。

冷香聞坐在車中看著眼前景象,心中不由更加惴惴……

原本只道彭憐年少有為……

如今所見,卻是鐘鳴鼎食之家,自己與母親雖薄有姿色,比之眼前一眾女子,實在是相去甚遠。

眾女各個珠光寶氣、錦衣華服,容顏俱是絕世無雙,卻都身懷六甲,氣色更是珠圓玉潤,美豔清純、環肥燕瘦,亦是各擅勝場,這般花團錦簇站在一處,便連頭上燈籠都失了顏色,遑論自己這般枯槁容顏?

洛潭煙排眾而出,當先行了一禮,笑著說道:

“方才眾位姐妹還在念叨,相公不能回來過節,不成想突然便到了,真是讓人喜出望外!”

彭憐牽住愛妻玉手,另一手握住母親柔荑,笑著說道:

“知州大人臨時有命,這才倉促趕回,倒是能與你們一同過節,也算意外之喜。”

眾女各自上前見禮,彭憐一一親熱問詢,一時好不熱鬧。

雨荷下了馬車,扶著冷香聞與那蒙面女尼下車站好,一時,便有些手足無措。

她雖見慣風月,眼前一眾女子卻都實在美得驚人,便是自家母親身處其中都毫不顯眼,自然便生出些許自慚形穢之心。

那女尼被彭憐用一件大氅包住,又用黑紗遮住面容,縱然如此,卻依然難掩秀美動人身姿,引得眾女紛紛側目而視,竊竊私語議論不休。

練傾城與丈夫親熱耳語幾句,這才舍了彭憐過來與雨荷相見,她早知雨荷嫁入高家,一直擔心女兒受到牽連……

如今見雨荷安然無恙,心頭一塊石頭終於放下,母女兩個緊緊相擁,述說別後諸事。

練娥眉未與彭憐見禮……

只是站在一旁與彭憐眼神交匯幾下,也與雨荷擁在一起敘說別情。

應白雪吩咐丫鬟扶了冷香聞朝練傾城居所而去與乃母團聚,又將那蒙面女尼安排妥當,等眾女俱都禮畢,自己也與丈夫親熱一會兒,這才與彭憐說道:

“正巧今日上元佳節,難得闔家團圓……

只是家中姐妹俱都身子不便,奴便想著在後院弄個花燈會……

如今諸事妥當,正巧相公回來,不如相公為我等寫幾個燈謎,為燈會添些文采。”

彭憐將她攬在懷中,探手輕撫婦人微隆小腹,笑著說道:

“家中有潭煙生蓮凝香,這文采便連狀元都比不過了,何必為夫過去獻醜?”

應白雪嬌媚笑道:

“相公乃是一家之主,題字填詞自然意義不同。”

彭憐點頭笑道:

“如此也好,一起過去看看便是!”

一眾鶯鶯燕燕簇擁彭憐來到後院洛潭煙所居院中,卻見屋中廳堂上擺滿各色華燈,幾個丫鬟正忙著將其中燈燭點亮,再有專人送到別處掛起。

後院燈籠數量明顯不如前院眾多……

只是卻更加精緻,每個燈籠上畫著花鳥蟲魚,俱都惟妙惟肖,各個堪稱精品。

彭憐擁著應白雪,指著滿院華燈笑道:

“憑此技藝,咱們賣些燈籠,養家糊口便也夠了!”

洛潭煙一旁莞爾笑道:

“誰說不是呢!

諸位姐妹同心協力,凝香生蓮運筆如飛,真要賣起燈來,怕也能日進鬥金呢!”

彭憐見陸生蓮遠遠站著,便沖她擺了擺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邊來。

陸生蓮面色微紅,湊到彭憐身前福了一福,不待說話已被彭憐擁入懷中輕薄起來。

陸生蓮受孕較晚,體型變化卻比眾女都大……

此時腹部隆起,身形也比從前豐腴不少,她心中自卑,因此躲了出去……

此時被彭憐擁入懷中,不由羞赧萬分。

彭憐探手婦人衣間,肆無忌憚握住一團膨大嫩乳搓揉把玩,笑著打趣說道:

“表嫂這奶子怎的又大了一圈?”

陸生蓮嬌羞無限,蚊聲說道:

“奴孕後胃口大開,每日便仿佛吃不飽飯一般,身子如此癡肥,怕是髒了相公眼睛……”

彭憐搖頭笑道:

“表嫂為我彭家延續香火受累,為夫疼你愛你還來不及,哪里還能嫌棄……”

彭憐托住婦人一支碩乳,故意調笑說道:

“表嫂不是不知,為夫最喜女子這般豐腴,你娘與溪菱兒那般大乳才是我心頭之好。

若是以後表嫂長久如此豐腴,為夫只會更加喜歡!”

陸生蓮聞言松了口氣,嬌媚笑道:

“相公喜歡便好,倒是奴胡思亂想了……”

眾女之中,孕後體態變化之大以陸生蓮為最,其次便是嶽凝香……

原本清瘦模樣……

此時也變得珠圓玉潤,容顏氣色卻是更勝往昔。

其餘諸女卻只是小腹微微隆起,便如欒秋水、應白雪等年紀稍長之輩,也只是略微發福……

原本纖瘦之人,因為受孕更加豐腴,反而別增美感,如陸生蓮這般不如從前美貌者卻是僅此一份。

彭憐如此小意,眾女無不心中感動,自覺所托良人,自然深情無限。

彭憐絲毫不覺如何,吩咐說道:

“且拿筆來,待為夫也給你們出幾個燈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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