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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部、第八卷、第七章:他鄉故知

仙俠之沉舟側畔

| 发布:02-19 12:02 | 531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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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陣陣,天邊現出一抹青白之色。

高家宅院人聲漸起,雨荷睜開秀美雙眸,眼中閃過一抹慵懶滿足,她抬手輕輕捶打被下纖腰,歎了口氣,低聲嘀咕說道:

“這般下去,早晚被這冤家玩死……”

昨夜彭憐又至,將她淫弄把玩一個時辰有餘,弄得她狂丟四次,這才泄了陽精,心滿意足而去。

她早聽彭憐說起,母親練傾城如今留在省城家裏照顧諸位姨娘,自家這位便宜爹爹孑然一身前來赴任,夜裏無人陪伴,自然來尋自己,加之她曲意逢迎,心中也著實愛極了彭憐少年風流。

兩人蜜裏調油,倒是夜夜笙歌、難分難舍。

婦人出身歡場勾欄,見慣人間風月,哪里不知彭憐這般人物如何寶貝……

尤其養母練傾城也將少年視若珍寶,她無論出於孝道還是女子天性,都必然要抓住彭憐,力求常伴左右,受他雨露恩澤,若僥倖得個容顏不老,此生還有何求?

雨荷翻了個身,只覺陰中滑膩酥麻,想及昨夜風流,心中不由一蕩。

她閉上雙眼回味昨夜快活,鼻中情難自禁哼了兩聲,便是自己聽了也覺得淫媚風騷至極,不由抿嘴輕啐自己一口,暗暗笑罵一聲“淫婦”,心中卻是舒爽至極。

天色尚早,丫鬟昨夜被彭憐制住穴道,只怕還要一會兒才能醒來。

她也不急著起身……

只是抱緊被子,仿佛那便是自己那位俊俏爹爹一般。

婦人正輾轉反側、春情悱惻,忽覺一陣微風穿過床幃,睜眼看時,卻是彭憐忽然到了。

“爹爹!您怎麼這會兒來了?”

雨荷又驚又喜,便要掀開被子讓彭憐進來暖和一二。

孰料彭憐抬手掩住錦被一角,輕笑說道:

“昨夜去而複返,到你房裏借了兩件結實衣裳,連夜將那密室中金銀財寶都搬了出去……

如今那些木箱裏,卻只剩下無數青磚了……”

雨荷眼中異彩連連,驚喜不已說道:

“爹爹好手段!

一夜之間,竟做了如此大事!

只是那金銀如此沉重,爹爹一人便能盡數搬走?

女兒實在不敢相信!”

“有何不信的?”

彭憐勾住婦人尖尖下頜挑弄一記,得意說道:

“你那妹妹練娥眉不知怎的竟也尋到了此處,為父與她險些生死相搏……

如今她知道了你也在高府,只怕今夜便要過來尋你相見。”

“爹爹大謬矣!”

雨荷嫣然一笑,對著少年手指輕吻一口,從錦被中伸出一條雪白藕臂,探手彭憐腿間,隔著纖薄道袍握住那根寶貝搓揉不止,這才嬌笑說道:

“女兒入門雖早,卻要叫娥眉一聲『姐姐』,她七歲時,便被母親收養,比我們姐妹都要早上許久,我們幾個,可都是要叫她姐姐的!”

彭憐不由恍然,難怪練傾城說起練娥眉,都將她當作長女看待,細想也是,若以師徒而論,練娥眉入門最早,自然便是大師姐,入門晚的,無論年齡多大,總要比她小上一些。

“娥眉知道女兒在高家,今夜必然會來,想來女兒與她一別經年……

如今在此重逢,心中倒是頗為期待!”

雨荷滿臉雀躍,隨即遺憾說道:

“可惜母親不在,不然我們母女團圓,倒也是一樁樂事。”

彭憐輕撫婦人面頰,笑著說道:

“等忙完眼前諸事,便將你送去省城,讓你們母女團圓,這些日子,倒是還要委屈你些……”

雨荷捧住少年大手,笑吟吟乖巧說道:

“女兒得與爹爹每日相伴,心中快樂還來不及,哪里會覺得委屈?”

她忽而促狹一笑,對彭憐擠眉弄眼說道:

“娥眉姐姐貌似天仙,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處,比及母親也不遑多讓,卻不知爹爹與她相處半夜,可曾動了心思?”

彭憐老臉一紅,尷尬撓頭說道:

“娥眉確實花容月貌……

只是她對我卻疏淡的緊,你也知道,為父不是勉為其難之人,此事倒是不必再提……”

雨荷失聲一笑:

“爹爹又謬矣!

世間女子,哪個不愛俊俏兒郎?

尤其爹爹這般年少有為、功成名就又風流體貼的美少年,娥眉又非鐵石,豈能無動於衷?

爹爹若是有心,不如由女兒為爹爹牽線搭橋如何?”

彭憐笑著擺手:

“此事倒是不急,且有一樁事體,你那貂裘披風和織錦長衣只怕不能再穿了。

那鑰匙我還要再用一次,你且去替為父取來!”

雨荷嫣然一笑說道:

“爹爹搬走了偌大一堆金銀財寶,再為女兒添置些衣衫也不是甚麼難事,那鑰匙女兒藏在南牆青磚下麵,爹爹自己去取了便是!”

彭憐捏捏婦人臉蛋,果然便如慈父疼愛女兒一般……

只是動作曖昧,他飄身而去,掀開牆角青石,取出一個檀木盒子,從中取出那把金質鑰匙……

隨即將木盒青石恢復原樣,又對雨荷叮囑道:

“為父去去就來,你且躺著,此事千萬保密,莫要對人說起!”

雨荷瑩白玉手掀著床幃,很是奇怪說道:

“女兒與爹爹做下這些事,哪件都見不得人,自然要守口如瓶,爹爹何必如此這般叮囑?”

她蕙質蘭心,話說一半已然明白過來,輕聲疑惑問道:

“爹爹之意,可是要女兒瞞著娥眉姐姐?”

彭憐指了指婦人微笑點頭……

隨即飛身而去。

他輕車熟路離開雨荷所在小院,快如鬼魅掠過屋簷穿過遊廊,小心謹慎躲過高府家人,重新來到密室門前,掏出鑰匙開門而入。

密室剛剛來過,火把餘溫還未散去,臺階上昏黑一片,彭憐也不點燃火把照明……

只是憑著過人目力和依稀天光輕車熟路、緩步向前。

過道之中,一絲淡淡天光撒落下來。

若是平時根本難以發現……

此時外面天色將明,密室內反倒昏黑一片,那道天光在彭憐超卓目力之下便格外顯眼。

密室入口臺階先是向下而後便即向上,設計巧妙匠心獨具,以往進出,彭憐從未刻意留心此處,之前與練娥眉同處一室,他閉目沉思良久,忽然福至心靈,才想起此處有些古怪。

此處轉折,或為機關設計所必須……

只是兩道臺階相距約莫丈許距離,這丈許過道頂部並不甚高,左右卻頗為寬敞,從前他不絕如何……

如今思之,才覺得有些古怪。

數道天光灑落下來。

彭憐依次踱步過去,閉目沉思片刻,便知這幾處天光均是那假山所在。

他心中暗自讚歎,設計密室之人可謂匠心獨具、巧奪天工,這密室毫不蔽塞憋悶,想來通風處便是這些假山,卻不知如何在其上雕琢管道卻不滲水。

他四下遊走,如是良久終於確認,頭頂卻是一方巨石,因而只有周遭有天光灑落,中間卻昏黑一片。

如此一來,更加印證他心中猜測,他正要拾級而上進入密室,忽而失笑一聲,回轉身形,朝出口走去。

數道臺階自他腳下倏忽而過,待到鐵門之前,彭憐回過身子,探手去摸對面石壁,入手卻是乾燥得異乎尋常。

他心中狂喜,繼續四處摸索,終於在一處凹陷處摸到一根短木,隨手輕輕一拉,卻聽水聲響起,整面石壁吱呀作響,在他面前將向下臺階徹底封死,露出一扇小小紫檀木門出來。

那門高只有四尺上下,卻是整塊木料雕琢而成,門上並無鎖具……

只是關得極嚴,門四周封了厚厚棉絮之物,防護之嚴,卻是從所未見。

彭憐推開木門,抬腿邁步而入,遊目四顧,只覺室內昏黑一片,以他目力超卓也極難看清,入口氣息污濁,便知此處密封極好,卻是毫不通風。

他調轉內息不去吸入室內濁氣,佇立良久,這才晃亮火折,細看此處密室。

這密室比之裏面書案下的小室還要小上許多,方圓不過六尺有餘,挑高更是極低,彭憐身形高大,還要彎腰低頭才能站立。

石室四周牆壁斧鑿之痕猶在,靠裏牆壁處擺著兩個兩尺大小木箱,箱上隨意放著幾捆羊皮卷,還有幾件兵刃斜著放在一旁,除此外再無他物。

彭憐心中暗自讚歎,此處看著稀鬆平常,卻是巧奪天工,想來不知何人將一方巨石架在此處過道之上,又於巨石之中,生生鑿開一處洞穴……

而後費盡心思做成密室,更是將人心算到了極致,實可謂用心良苦。

大凡世人到此,必然想著儘快入內尋訪奇珍異寶,哪里會想到,最貴重之物卻在眼皮底下、入口之旁?

所謂“燈下黑”便是此理。

彭憐心中暗自佩服前人智計,重新出去將入口火把點燃,這才進入石室翻看起來。

那羊皮卷上字跡清晰,記錄著許多人名、地名,何人何年何月赴何處經商,借銀錢幾兩,娶妻何人,生育幾兒幾女,可謂詳實之至。

羊皮卷上字跡工整,所用筆墨,便是裏面石室書案上那些,想來高家太爺當年便是在裏面書寫完畢……

而後送入此處鎖好收藏。

彭憐不及細看,將那幾卷羊皮放到一旁,打開一個木箱,卻見裏面整齊擺放著整箱同樣的羊皮卷,每卷上面逢著一枚金質標籤,上面刻著年份、人數。

他粗略查了一下,這箱中羊皮卷竟有二十卷之多,算上外面數卷,便將近三十卷之多。

若是每年一卷,便已二十餘年,高家如此苦心孤詣、處心積慮,只怕所圖非小。

將外面幾卷塞入木箱鎖好,彭憐又打開另一個木箱,卻見裏面擺著幾方印章和一頂金冠,下麵是兩件華服,比起之前木箱塞得滿滿當當,這個木箱便顯得實在有些寒磣。

彭憐心中一動,托起那金冠細看,形制卻是自己從所未見。

那純金冠冕極為沉重,細細金絲織成紗狀,背面兩條蟠龍臥於冠冕兩側,共逐中間一顆碩大明珠,冠冕下圍鑲嵌九顆紅色寶石,饒是暗室之中,依然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彭憐倒吸一口涼氣,趕忙放下金冠,將那兩件華服拎了出來展開細看。

那華服色澤泛紅,上面用金絲繡著九條金龍,間以五色彩雲。

雖已有些陳舊,卻仍栩栩如生,做工精美,絕非凡品。

彭憐通讀萬卷。

雖未親眼見過,卻也知道這件華服便是龍袍,本朝服飾與前朝相差極大,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件龍袍便是前朝遺物。

兩件華服樣式顏色不同,做工卻都一樣細緻精妙,前人智計,果然不凡,留到今時今日,仍是世間頂級寶物。

彭憐心中暗忖,前朝覆滅之時,這些帝王之物只怕早就毀傷殆盡,能流傳至今,定然另有原因,他原本以為,高家密謀造反……

只是安王一脈餘孽……

如今看來,只怕並不如此簡單。

這龍袍冠冕單獨放在一座木箱之內,與那一箱名冊似乎同等重要,彭憐不知其中究竟……

只是將那名冊收攏一起,將冠冕華服隨便塞進木箱,再去看那幾柄兵刃。

木箱旁邊放著兩把長劍一把長槍,地上還有一把匕首,彭憐抽出一把長劍,只覺劍鋒凜冽,森森然一股劍氣撲面而來,顯然不是凡品。

兩把寶劍在此沉寂多年,出鞘之時具有龍吟之聲……

尤其劍鞘鑲嵌珠玉,劍柄更是純金精雕細琢,彭憐心中暗忖,這兩把寶劍大概便是前朝帝室遺留之物,無人問津多年,竟還能如此鋒利,倒也算是寶貝。

那長槍乃是精鐵鑄就,槍身雕刻精美鎏金細紋,槍體沉實厚重,槍尖處紅纓不知何時爛掉,已然灑落一地。

彭憐將那長槍擎在手中一抖,隨手挽個槍花,心中暗贊一聲“好槍”,莫說槍體裝飾雕紋如何精美……

只是入手揮動,長槍前後配重合適,槍桿粗細均勻,精鐵槍身裏面不知何物,竟隨著槍身起伏配重時時變化,他一試便知當年鑄造之人匠心獨具,真有善用長槍之人得到此物,必然如虎添翼、萬夫莫敵。

彭憐放下長槍,撿起那匕首細看,卻見那匕首外鞘方方正正,便如兩塊木片綁在一起一般,隨意將那匕首夾在中間,看著毫不精緻。

他輕輕拔出匕首,卻見那匕首質地非金非玉,形狀也不似一般匕首,兩面粗糲不平,鋒刃也凹凸彎曲,刃尖更是形狀特異。

若非有手柄襯著,誰也不信這是一把匕首。

匕首手柄由整塊檀木製成,形制樸素無華,包漿卻已極厚,尾端一處圓環,仿似缺了什麼。

匕首其長不及二寸,入手輕盈,手柄握著也極為舒適,彭憐心中喜愛,順手將其揣進懷中,抱起裝著名冊的木箱和寶劍長槍,這才退到臺階上封好入口,隨後離開密室。

天光早已大亮,彭憐不敢大意,將輕功施展至極限,趁著旭日未升,早早離開高府。

他將名冊寶劍等物另尋一地藏好,這才回到縣學。

彭憐一夜未睡,又搬了許多金銀重物,早已疲憊至極,回到房中倒塌而眠,直睡到日上三竿,這才爬起身來打坐吐息。

他自從受了師叔祖百年修為,便從未如此累過,縱是夜夜笙歌、通宵達旦,稍稍休息打坐便能恢復如初。

仿佛枯木逢春、苦盡甘來一般,彭憐只覺體內真氣迅速充盈,丹田之中真元滿溢,師叔祖所留真元,竟又被他煉化不少……

此時眼中世界萬千繁華更加精細,所聞所見比之從前卻是大為不同。

自恩師玄真走後,彭憐幾乎停了武功道法修煉,每日裏只與妻妾們一同雙修,修為日益精進,武技道法卻日漸生疏,偶爾思之,也覺愧對恩師教誨……

只是溫柔鄉是英雄塚,轉頭便忘得一乾二淨。

尤其他出仕為官之後,便連讀書都比從前少了,每日裏殫精竭慮,要麼沉湎女色,要麼與人勾心鬥角,心境已然與從前大相徑庭。

彭憐緩緩收功,心中雜念紛呈,不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每日繼續勤學苦練,不可辜負恩師悉心栽培。

他忽然想起一事……

隨即起床,簡單洗漱過後,將縣學諸事交代完畢,便出門而去,直奔縣內雲來客棧。

淩晨時分他與練娥眉離開高府,無意中見到故人嚴濟,之後尾隨見他進了雲來客棧,這才返回雨荷處尋了鑰匙破解密室之謎。

如今諸事砥定,他正好去尋嚴濟一見,當日一別之後,彭憐俗務冗繁,竟是再無機緣重聚。

他來到客棧,問明小二嚴濟所在,逕自來到客棧後面院子,到了嚴濟房前輕輕叩門。

“嚴兄可在?

小弟彭憐,冒昧前來拜會!”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俊俏男子愕然站在門前,與彭憐驚喜說道:

“賢弟何以在此?

快快請進!”

彭憐拱手作揖,笑著說道:

“好叫嚴兄知曉,小弟僥倖補了這溪槐教諭的缺……

如今在此任職,倒是嚴兄為何來了溪槐,小弟卻未能盡地主之誼,實在心中慚愧!”

嚴濟一愣,隨即笑道:

“不成想賢弟竟走了終南捷徑,剛剛中舉便能出仕為官,實在是羨煞我等!

至於地主之誼,賢弟此時再盡也無不可,愚兄可不會攔你!”

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便是出仕為官、光耀門楣……

只是進京會試,能中貢士的少之又少……

而後殿試,能中進士的更是鳳毛麟角,世人於此趨之若鶩,只因中了進士便能出仕為官。

似彭憐這般剛中舉人便得薦官,便不是絕無僅有,只怕也是屈指可數。

只是舉人選官,起點既低,未來前程也極其有限,少有能步入朝堂、官居一品的,讀書人心高氣傲,頗有對此不屑之輩,嚴濟所言羨煞旁人之語,勉強算是實情,卻也是恭維之意居多。

彭憐自然不以為意,他本就無心功名,勉強出仕為官,倒也不覺得如何,只是笑道:

“如此甚好,嚴兄若是不急著走,且讓小弟做東,你我二人暢飲一番,再敘別來諸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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