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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青樓花魁

萬花劫

| 发布:11-10 01:33 | 1430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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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的夜,萬籟俱寂,靜得聽不見一絲蟲鳴蛙語。

天空中,金黃的明月默默地俯視著一切,給昏黑的大地蓋上了一層淡黃色的薄紗。

借著月色的微光,沈玉清沿山洞而進,一步步踏入這片給了她二十年神秘的禁地。

此刻,沈玉清心中百感交集,對解開秘密的期待,對師父身份的好奇,對可能遇到懲罰的忐忑,以及犯禁的刺激感,都環繞著她。

越往前一步,這種復雜的感情就越是濃烈,一向冷靜的她此時心卻禁不住狂跳起來,雖然四周并不炎熱,她的鼻尖卻滲出了微微的汗珠!

“嗯……”

一絲長長的嬌吟忽然鉆進了沈玉清的耳朵,聲音雖然微弱,但對她而言,卻是如同雷震。

沈玉清不禁停下了腳步,屏息細聽。

“有人!難道有人進來了?不可能,這里與世隔絕,只有自己和師父知道!那……這…聲音…難道…是…師父?”

雖然師父總刻意跟自己保持距離,但畢竟共同生活了十八年,就算是生活中的一些細節,自己都耳熟能詳,更何況是聲音!

教授武藝或是自己犯錯時,師父的聲音是嚴厲的。

平時,師父的聲音又是溫柔的,但剛才這聲音,聽著既熟悉又陌生,而且,還讓人浮想聯翩,這聲音,既柔弱又放蕩,真的是來自師父么?

沈玉清細細想著,不覺耳根都紅了!

“嗯…嗯…唔…”

沒等沈玉清想明白,一聲聲的嬌吟再次傳來,而且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浪過一聲!

沈玉清按捺不住好奇心,循聲向前走去。

復行數十步,黑暗漸逝,前方再次出現亮光,很顯然,洞口到了!

沈玉清屏住呼吸,施展輕功,悄悄來到了洞口。

這里和前面的山谷極為相似,四面都是陡峭石壁,中央則是一個圓形的空曠平地,有所不同的是,山谷中彌漫著濃濃的熱氣,云蒸霧繞,宛若仙境,也讓人很難看清四周事物!

這些只難得住尋常人,又怎能難得住身負絕技的沈玉清?

沈玉清定睛一看,馬上就瞧出了端倪,原來在山谷正中央,有一個方圓兩丈有余的溫泉,山谷中的熱氣正是由溫泉蒸騰而出!

沈玉清這才明白,自己在前面山谷中所用的水,也正是由此涌出,再從石壁中的暗道流到前面的!

與此同時,沈玉清也找到了發聲之人所在,那人正身處溫泉之內,背對著沈玉清。

雖然只能看到后背,但此人的美麗確是遮擋不住,精細小巧的脖子,光滑圓潤的肩膀,美白如玉的肌膚,都勾引著人的欲望,讓人忍不住想看看。

這背影的后面,該是怎樣一個絕代佳人!

從身形判斷。沈玉清更加確定,此人正是她的授業恩師。

沈玉清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氣:

“果然是師父,沒有別人,或許是泡溫泉太舒服了,師父才發出那些奇怪的聲音吧?只是這么舒服的地方,師父竟然一直瞞著自己,還禁止自己進入,還真是小氣呢!哼,小氣的師父,瞞了我這么久,嚇你一嚇,算是扯平了!”

沈玉清想著這些,緊張的心情一掃而空,玩心大起,運起輕功,一個縱躍,輕飄飄地來到了溫泉附近,隱藏在距溫泉不到一丈遠的一顆山石后,盤算著突然跳出去,嚇師父一跳!

“嗯…嗯…不行…不行了…”

溫泉中人顯然沒有料到后面有人窺視,仍然沉醉在無邊的欲海中,發出一聲聲讓人面紅耳赤的呻吟!

這串羞人的呻吟聲再次打斷了沈玉清的行動,也讓她徹底明白,師父確實是在做那羞人的事情。

對于男女之事,沈玉清還未曾親歷,不是非常熟悉,但自瀆之事,沈玉清就早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自從環秀山莊中被朱三無意中輕薄后,沈玉清幾乎夜夜都被情欲困擾,如果不自瀆,根本無法排解心中的燥熱。

發泄過后,沈玉清都會責怪自己不知羞恥,決定不再犯禁,可事到臨頭,卻又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忍不住再次沉淪。

如此反復后,心中情欲更是每日俱增,直到被神秘人偷窺,差點貞節不保!

從下山以來,沈玉清都是獨來獨往,朋友屈指可數,三年江湖歲月。

她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寂寞與孤獨,任何困擾和苦惱都埋藏在心底,以冷若冰霜的面貌示人!

然而,現在沈玉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困擾。

同時還深深煎熬著她的內心,每次在春夢中,都會看到一個人。

他帶著無比猥瑣的笑容,肆意地玩弄著自己的身體,而自己卻根本不能反抗,只能任其凌辱,最初這個人的面目還很模糊,漸漸看清楚后,才發現,這個人,赫然就是朱三!

沈玉清心知肚明。

朱三就是她的夢魘,所以才留下書信,不辭而別!

離開環秀山莊后,沈玉清不知該往何處去,思索再三之下,只有回山尋找師父,期望師父能化解自己的心魔,找回原來的自己!

但此刻,師父的舉動讓沈玉清十分詫異,也十分苦惱。

她心中唯一的希望正如泡沫般一點點破滅,現身相見的想法被打消到九霄云外。

沈玉清蟄伏下來,靜觀溫泉中師父的舉動!

“嗯……魔君……嗯……玥奴,玥奴……不行了……啊……”

隨著一連串高亢的呼喊,池中人猛地仰起頭來,濕漉漉的秀發在空中,甩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打在身后的水面上,整個人也隨之仰躺下,漂浮在溫泉的水面上!

高潮過后的她,陷入了虛脫般的舒爽之中,美目緊閉,檀口微張,鼻翼輕動,一對豐挺白嫩的乳峰高高聳立在水面上,正劇烈地起伏著,顯然欲情仍未平息!

沈玉清仔細地打量著水中的師父,越看越覺得驚訝,從眉梢眼角到臉的輪廓,自己竟然與師父有七分相似!

這一發現如同一道閃電,狠狠地劈中了沈玉清,雖然沈玉清從未見過自己的娘親,但是娘親沈玥的名字,卻始終烙印在沈玉清心里,以往沈玉清問及師父時,師父總是不愿多提。

沈玉清只當是師父怕勾起自己的傷心往事,因此也沒有過多追問。

此情此景下,沈玉清瞬間明白過來,同時也陷入了更深的苦惱之中:

“師父果真就是自己的娘親?為什么她要一直瞞著自己呢?她又為什么要躲在這與世隔絕的山洞呢?她口中所提魔君又是何人?”

為解開心中的諸多疑問,沈玉清不再有顧忌,站起身來,緩步向水池走去!

傍晚,揚州城內。

夕陽褪去了持續一天的暴戾,留下的只有溫情脈脈的余暉,夜幕即將拉開,也代表著揚州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即將開始!

因為是貴客,所以晚餐被安排在客棧最高檔精致的雅間內,心中多重思緒的朱三,無心品嘗精心準備的美食,吃了一些后,便站在窗臺前,憑空眺望。

沈瑤和沈雪清見朱三如此,也是食欲不振,眼光都凝聚在朱三身上,心中各有心事!

朱三自恂:“算命老者的話似乎暗藏玄機,從他前后的舉動來看,應該是刻意找上自己,這個人不是為財而來,對自己也并沒有什么要求,所以暫時還摸不透他的心思。

如今之計,只有順其自然,他如果有所圖,肯定會再來找自己的!”

朱三決定不再糾結于此事,他可不想為了一個糟老頭子,壞了欣賞美人的興致,比起自己的身世。

他反而對老者那個未曾謀面的孫女更感興趣,會不會又是一個美人呢?想著想著,一絲淫邪的笑意不禁浮現于朱三的嘴角!

沈瑤心里忐忑不安,紫月山莊已毀,她現在就如同亂世飄萍,而朱三則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要緊緊抓住朱三。

她知道朱三雖然現在對她母女有過承諾,但是朱三此人城府極深,性格陰晴不定,極難揣測,如今他對自己和雪兒好,說不清楚到底是真心喜愛雪兒,還是出于利用之心。

如果維持目前這樣的狀態,自然安然無恙,若是他另有新歡,到時候只怕雪兒都會受到冷落,而眼前這個蘇心月,就極有可能對雪兒的位置構成威脅。

沈瑤很擔憂,卻不知該如何阻止朱三,只有暗自煩惱!

天真爛漫的沈雪清可不明白沈瑤心中的苦惱。

她心中只有好奇,同時也很不服氣。

她就想看看,這個被吹上天的青樓女子,到底是什么樣的貨色!

朱三收回思緒,瞟了一眼恭候在門外的齊二道:“咱們是不是該動身了?”

齊二恭敬地答道:“回爺的話,再過半個時辰,玉秀園才開門,稍遲一些出發也是來得及的!”

朱三點點頭道:“既是如此,雪兒,你回房換身男兒裝束,咱們還是早點出發!”

沈雪清依言去了。

沈瑤也幫她去打扮,不多時,沈雪清果然換了一身打扮,頭戴書生帽,身穿長袍,連飽滿的胸脯都用布條緊緊包裹了起來,看上去不再那么明顯了,只是粉嫩的臉蛋和杏目娥眉,依舊透漏出一絲少女的氣息!

朱三笑了笑道:“這下小丫頭變成小兄弟了,雪兒,你可要記住,叫我林大哥,我稱呼你為沈賢弟,切莫露餡,否則家規伺候!”

沈雪清當然知道所謂家規為何,本想撒嬌,但有旁人在場,只得點頭道:“林大哥的教誨,小弟謹記于心。”

沈瑤替朱三整了整衣冠,柔聲道:“你們路上小心,我等著你們回來。”

朱三應了一聲,便讓齊二領路,帶著沈雪清出門去了。

揚州城的夜晚果然熱鬧,四處燈火通明,街道上的行人甚至比白天還多!

朱三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玉秀園門前,抬眼一望,只見門前早已排起了長龍,其中許多人衣著華貴,身邊還圍著幾個下人,幫他們扇風擦汗。

他們正焦急地等待著開門。

“咚咚咚!”

隨著清脆的三聲鑼聲響起,大門緩緩打開,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兩個大漢走了出來!

中年男子清了下嗓子,高聲道:“今日乃蘇心月姑娘見客之日,凡手中有信物者,在此排隊驗過之后,即可入內前往鳳來閣,其余人等,就此止步!”

話音剛落,排隊眾人都紛紛拿出玉牌,爭先恐后地交給男子,好像生怕晚進去一時,就見不到心中的美人一樣!

朱三在旁耐心等候,待人全部進去后,方才帶著沈雪清,緩步走向前來,卻見一個青年男子手搖紙扇,同時走到了門前!

朱三上下一打量,見青衣男子年約弱冠,面容白皙,五官端正,身穿一件普通的淡青色秀士服,衣衫樣式雖然簡單,但整個人的感覺,十分文雅。

青衣男子掃了朱三和沈雪清一眼,見朱三在前,退到一邊,合起扇子,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朱三先進。

朱三拱手還禮后,將玉牌遞給了看門之人,看門的中年男子早已被齊二打點過。

他草草地看了一眼,便請朱三和沈雪清進了門。

因為隨從不能進入,所以齊二只能在門外等候。

園子占地頗廣,依著瘦西湖而建,正處湖光山色之中,也許是擔心客人迷路,園中每隔十步就有人守衛,引導客人向鳳來閣走去!

朱三走了數十步,特意回頭望了望,卻沒見青衣男子跟來,心中稍有一絲疑慮。

他總覺得這個青衣男子有點眼熟!

轉眼之間,鳳來閣已到,抬眼望去,此樓共有三層,內外都有燈籠火燭點綴,極是耀眼,門口站著四位身披輕紗,衣著暴露的妙齡少女,左右倚門而立,見朱三和沈雪清到。

同時施禮道:“恭迎貴客,請入內。”

朱三掃了四位少女一眼,個個面容姣好,身材窈窕,不禁對樓上的蘇心月又多了一層期待,而沈雪清見少女們暴露的穿著,則是心生鄙夷,輕輕哼了一聲!

朱三腳剛跨入樓中,只覺眼前一亮,一個年約三旬的婦人已來到跟前,款款下拜施禮道:

“兩位就是林公子和沈公子吧?今夜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妾身姓徐,公子不介意的話可以叫妾身徐媽媽,兩位公子第一次來,請來這邊上坐。”

朱三聽得介紹,知道這個徐姓婦人就是老鴇,仔細一看,又覺得不像。

她薄施粉黛,柳眉春目,雖不如少女般嬌嫩,卻自有一種成熟美艷。

她眉眼間并無尋常老鴇艷媚之情,而是透漏出一種大方從容!

朱三從小紈绔,鎮子里州府上的煙花之地都是常客,并不是沒見過世面之人,但從徐媽媽的身上,他看不出一絲風塵的痕跡,如果不是身處此情此景,他只會認為對面而立的,是哪位達官貴人的夫人!

朱三到旁邊坐下,問道:“在下和沈賢弟二人從未見過徐媽媽,徐媽媽怎會識得我二人?”

徐媽微笑道:“公子明鑒,你我確是初次相見,但妾身在此多年,能進得來此處的大多相識,少數初到之貴客,妾身自然要好好招待,今晚所來之客,只有兩位來自南方海邊,縱觀全場,也就您二位的氣質穿著相符,所以妾身才有此一言。”

朱三贊道:“徐媽媽好眼力!我和沈賢弟此番前來,就是為了一見蘇心月姑娘,不知何時能得見蘇姑娘芳顏?”

徐媽笑罵道:“公子好生心急,蘇姑娘尚在樓上梳妝,公子且稍候片刻。”

朱三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到場之人足有三十余人,不免心生疑問,悄聲道:“徐媽媽,在下聽說,蘇姑娘一月只見一次客,而且不超過三天,在場之人莫非都能一親芳澤?”

徐媽掩嘴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蘇姑娘是色藝無雙的妙人兒,豈會同普通煙花女子類似,進門的一千兩紋銀只是門票而已,要想與蘇姑娘同床共枕,還需通過三重考驗。”

朱三道:“考驗為何?徐媽媽且細細道來。”

徐媽道:“這第一重考驗,是酒量,蘇姑娘喜歡飲酒,也同樣欣賞酒量好,性格豪邁的男兒,只有能暢飲三斤美酒不醉之人,方能進入第二輪考驗。”

沈雪清一聽急了,爭辯道:“這世上能飲三斤酒不醉之人又有多少?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莫非不能飲酒,就不是豪邁之人?”

徐媽道:“沈公子說的雖然有道理,但入鄉隨俗,進來這里,就必須遵守這里的規矩,此規矩是蘇姑娘所定,而沈公子是為蘇姑娘而來,你情我愿,并無強迫。”

沈雪清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沈雪清不勝酒力,而朱三卻有千杯不醉之量。

他不以為然地道:“那第二重考驗又是如何?”

徐媽道:“第二重考驗是文采,蘇姑娘出上聯,能對上的方襯蘇姑娘之心意。”

朱三暗暗叫苦。

他雖從小讀書,卻對四書五經之流甚是厭惡,幸得記憶力超群,方才勉強學了一些,應付先生罷了,叫他吟詩作對,豈不苦也,但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朱三皺了皺眉道:“那最后一重考驗呢?”

徐媽精于察言觀色。

朱三一瞬即逝的沮喪,并沒逃過她的法眼,只聽徐媽道:“林公子不必擔憂,公子氣度不凡,學問肯定也遠非常人可比。這第三重考驗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就是聽曲。”

朱三道:“怎么個聽法?”

徐媽道:“蘇姑娘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尤其精通音律。

她會隨性彈奏一首曲子,能知曉其意者,就是通過最終考驗之人。”

朱三心道:“這姓蘇的小婊子可真會折騰,第一關淘汰文人,第二關淘汰粗人,第三關更是難如登天,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

她的心意豈是那么容易就能猜到?就算猜到,要是她不認,你也無可奈何,這三重考驗可真算是絕了!”

朱三心里這么想,嘴上卻笑道:“好個聽曲猜意,實在是妙!確實,只有文武雙全的知音,才能配得上蘇姑娘!”

徐媽笑道:“林公子所言甚是,其實來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只為一見蘇姑娘芳顏,能見著一面,已經足以了卻他們心中夙愿了!”

朱三拿出一錠金元寶,悄悄遞給徐媽道:“多謝徐媽媽指點迷津,這點小意思權當見面禮了!”

見朱三出手如此闊綽,徐媽忙接過金元寶,笑道:“林公子客氣了,若有疑問,請隨時告知妾身,公子稍候,妾身告退了。”

徐媽施禮后,上樓而去。

這時,那個青衣公子也款步走了進來,遠遠朝朱三拱了拱手,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眾人等待著蘇心月的出現,內心都十分焦急,不免議論紛紛。

只見一個身著錦衫,面黃肌瘦的青年男子道:“我等已苦候多時,為何還不見蘇姑娘現身?”

旁邊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嚷嚷道:“怎么?等不及了?等不及了可以先回去嘛,反正蘇姑娘也不會看上你這樣的娘娘腔!”

錦衫男子騰地站起來,手指絡腮胡子道:“你是哪來的鼠輩?焉敢取笑本公子,你可知家父是誰么?”

絡腮胡子干笑了兩聲,站起身道:“知道!當然知道!看你這副癆病鬼的長相,就猜得出你老子是什么貨色!無非就是哪個山村里,有兩個臭錢的土財主罷了!怎么?你想討點苦頭吃么?”

說完,絡腮胡子亮了亮他碗口大的拳頭。

錦衫男子心知單打獨斗自己肯定吃虧,可是隨從都在外面候著,自己拿他根本沒辦法,只得冷哼了一聲,悻悻地坐了下來!

絡腮胡子見狀,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番鬧劇剛過,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丫鬟走了出來,脆生生地道:“各位貴客,我是蘇姑娘的貼身丫鬟秀兒,蘇姑娘已經梳妝完畢,即將出來見客,請大家稍安勿躁。”

在場眾人聽得此言,立即安靜下來,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一個個眼睛睜得大大的,唯恐少看美人一眼!

朱三已見過沈玉清的如仙美貌,所以鎮定得很,仍然坐在原地,品著杯中之茶。

沈雪清則站起身來,微微踮起腳尖,想看看這蘇心月到底是何模樣!

少頃,只聽得人群中一陣尖叫:“蘇姑娘出來了!出來了!”

朱三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影從閣樓的第三層走了出來,緩緩地向中心的一個臺子走去。

雖然相隔一段距離,但視力超常的朱三還是瞧得真真切切,當他看清楚蘇心月的容貌起,朱三整個人就呆住了,連口里的茶水都忘了吞咽,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偏巧這時候蘇心月正好瞟了過來,看到了朱三這幅發呆的傻樣。

蘇心月頭盤飛仙髻,上面插著一支碧玉飛鳳簪,兩條束發的緞帶輕垂于肩,如彎月般的娥眉下,是一雙美得讓人炫目的眼睛。

那雙眼,清澈得宛如一池碧波,春風和穆,蕩起一層層讓人心靈顫動的漣漪。

那雙眼,明亮得賽過凌晨的啟明星,黑幕無邊,牽引出一剎那讓人心之向往的幻境。

秀挺的瑤鼻下,櫻唇點點,唇不抹而顯赤,齒不露而含香,白玉妝成的肌膚吹彈可破,不見半點暇瑜,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為神玉為骨!

蘇心月披了一件淡綠色的輕紗上衣,透過輕紗,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圓潤秀美的香肩和纖弱苗條的玉臂。

她內穿一件大紅色綢緞裹胸,胸前高聳入云,宛若兩座連綿的山峰,再往下,卻陡然收緊,細細的腰肢不堪一握,讓人忍不住懷疑。

那小蠻腰能否支撐得住上面乳峰的重量,下半身被閣樓木板遮擋住,看不真切,但從體態上看,必定修長迷人。

朱三被她方才那隨意的一瞥給迷住了,只覺她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貴的氣質,讓人自慚形穢,不敢直視,但那雙眸中又隱含著勾魂奪魄的魔力,讓人魂牽夢繞,不能自拔。

此時,蘇心月已經走到了閣樓最前方的臺前,優雅地落座在一把古琴邊。

朱三這才收回神思,暗自感嘆道:“好一個傾城絕世的美人,單論相貌,或許沈玉清能與之媲美,但她身上所隱含的那種氣質。沈玉清確實難以相比。”

這種氣質難以言喻,朱三從未見過,卻又似曾相識。

那種微妙的感覺,如同一只野貓在搔動著朱三的心,撓得他癢癢的,只想一探究竟!

沈雪清此時也看清了蘇心月的全貌,暗道:“這風塵女子倒真的名不虛傳,難怪引來這么多狂蜂浪蝶!”

沈雪清不安地看了朱三一眼,見他那副全神貫注的癡態,一股醋勁油然而生,禁不住跺了跺腳道:“林大哥…”

朱三此時已經回過神。

他心知雪兒必定是吃醋了,于是微笑道:“賢弟,愚兄無妨。”

秀兒又高聲道:“蘇姑娘已至,考驗即將開始,大家還需要聽一回規則么?”

等待的眾人要么已經來過,要么早就將規則打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不想荒廢時間,于是不約而同地答道:“不需要,趕緊開始吧!”

秀兒滿意的一笑,雙掌輕輕拍了拍,一行穿著黑衣的仆役端著酒壺走了進來,給在場的每人都發了三壺酒,一個銀質酒杯,隨即退下。

眾人都是有備而來,酒量好的拿起酒壺就開始牛飲,那個錦衫青年看起來不勝酒力,卻也并無懼色。

因為他早已服下解酒的藥物,只有沈雪清是真的犯了難,端著酒杯欲言又止,朱三環顧了一下四周,拿起酒壺一飲而盡,一口一壺,這海量讓周圍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朱三喝完自己的三壺酒后,又拿過沈雪清的酒壺,又是三口,將沈雪清的酒也喝完了,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清水一般。

周圍人就像看到了怪物一般,那個絡腮胡子甚至叫了一聲好!

這一切閣樓上的人都看在眼里,包括蘇心月在內,等大家的酒都喝完之后,仆役上來將酒壺酒杯撤下,秀兒道:“看來大家都是海量,請所有人上二樓就坐,第二輪考驗馬上開始。”

那個錦衫青年高聲道:“為什么是所有人?明明有人沒喝酒,難道算過關么?”

秀兒微微一笑道:“只要壺里的酒是喝完的,而不是倒掉的,就算過關,別人幫忙的也算,只要那個人愿意,這位公子,你還有疑問么?”

錦衫青年本來想除掉一個對手,未能得逞的他只得啞口無言。

眾人來到二樓,發現這里擺設與一樓大不相同,古色古香的桌椅整齊排列,上置文房四寶,墻壁上懸掛著歷代文人雅客的詩詞書畫,仿佛置身于一個書齋之中。

小丫鬟再次開口道:“本關考驗不同于第一關,每個人的題目都是不一樣的,共有三個對子,你們只需將下聯寫在紙上,三個對子皆合蘇姑娘心意者,即可上三樓。”

朱三暗道:“這可真是考驗,弄得跟秀才考試一般!”

少頃,一群身著翠色輕紗的少女徐徐而來,每人手上捧著一個盒子,不必問,這盒子里裝的肯定就是考題了!

沈雪清就坐在朱三左手邊,她蒙朱三相助,過了第一關,但這第二關是怎么也過不了了。

沈雪清從小生長在深山,跟著師父學武,也學會了一些女紅之類的技藝,但對于詩詞對子之類的,可謂完全是個外行,就連寫字,她也只會一些簡單的。

沈雪清索性連盒子都沒開,坐在原地發愣。

朱三見到沈雪清這幅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次他自身難保,更別提幫沈雪清了。

朱三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三張卷起來的宣紙。

朱三將第一張宣紙攤開,上書:“天上月圓,地上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朱三苦思良久,忽然悟出,提筆寫道:“今宵年尾,明日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朱三再翻開第二張宣紙,上書:“西塞山前白鷺飛。”

朱三想了想:“這對子不就講究對正工整么?天對地,雨對風之類的。”

思考過后,朱三胸有成竹,提筆寫上:“東村河邊烏龜爬!”

打開最后一題一看,朱三信心百倍,原來上面只有簡單四個字:“二三四五!”

這還用考么?就算是剛入學門的黃口小兒,也應該會答吧!

數個數誰不會呢?

朱三冷笑兩聲,在后面提上:“六七八九!”

朱三喝酒快,答題也是最快。

他環顧四周,見那些人都愁眉緊鎖,心里更是莫名的得意,只有那青衣秀士仍舊搖著他的紙扇,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時間匆匆流逝,在一片哀嘆聲中,婢女將考題連同答案全部收了上去,呈給三樓的蘇心月過目。

蘇心月看著看著,突然眉頭一皺,目光直直地向朱三瞟了過來,朱三心里其實也沒底,但表面還是鎮定自若。

他也在抬頭望,卻見蘇心月正注視著自己,兩人目光相接,旋即錯開。

朱三突然放心了。

因為他分明看到一絲笑意從蘇心月眼中閃過,雖是一瞬即逝,但也足夠寬慰他不安的心了!

不多時,小丫鬟宣布道:“只有兩個人的對子合乎蘇姑娘心意,請林不二公子和方唐公子上樓來。”

朱三站起身來,欲往樓上走,卻見那個青衣秀士也同時站了起來,原來他就是方唐!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道:“我等才疏學淺,沒能對出對子,輸了自是無話可說,這兩位仁兄人中翹楚,才思敏捷,可否將他們的杰作讓大家一觀,好讓我等開開眼界呢?”

眾人聽得此言,紛紛附和。

小丫鬟面有難色,望向蘇心月,蘇心月點點頭,示意她揭曉答案。

小丫鬟手一張,將朱三和方唐答題的宣紙從三樓上攤開,懸掛在閣樓的欄桿之上,只見方唐的第一個對子是:“寸土為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

方唐對曰:“雙木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時入山林。”

這個拆字對對陣工整,用意巧妙,眾人見之無不心服,贊嘆之聲此起彼伏。

再觀朱三這邊第一個對子:“天上月圓,地上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朱三對曰:“今宵年尾,明日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眾人細細品之,也覺妙不可言。

再看方唐第二對:“煙鎖池塘柳。”

方唐對曰:“燈垂錦檻波。”

眾人再次叫好聲不斷,還有人搖頭晃腦道:“上下聯皆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絕妙!妙絕!”

眾人又將目光移向朱三的第二個對子,不由得哄堂大笑起來,這“西塞山前白鷺飛”意境是何等優美,而朱三的下聯“東村河邊烏龜爬”看上去又是那么滑稽。

但他們笑歸笑,卻挑不出直觀的毛病,只能以一陣陣的哄笑聲,表達心中的不滿和鄙夷!

方唐的第三隊上聯是:“山石巖前古木枯,此木成柴。”

下聯對曰:“長巾帳內女子好,少女更妙。”

方唐的對子完美無瑕,眾人不得不心服,只等著看朱三最后一個對子又出什么笑話。

當朱三第三對展示過后,眾人再次了:

“這也算對子么?如果說第二個對子只是用詞粗俗,意境粗鄙,可以原諒,那這個對子就真的不知所云了,二三四五對六七八九,難道是在玩數字游戲么?”

人群中質疑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朱三心知決定權只在蘇心月一人之手,因此對這些人的抱怨譏笑充耳不聞,只是默默地站在了原地。

“眾君聽我一言!”

一個清亮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雖然不大,卻準確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里,使得躁動的人群霎那間靜了下來,齊齊向發聲之人望去。

發聲之人頭戴逍遙巾,身穿青色長衫,手搖紙扇,赫然就是方唐,只聽他道:

“依小可之意,此對雖然極簡,但卻妙不可言,眾君請看,上聯二三四五,即是缺一,而下聯六七八九,則是少十,缺衣對少食,豈不是絕對么?

這樣的對子,常人就算想到了這一點,也沒有膽量如此寫,林兄大智若愚,刻意如此,實在讓方某佩服!”

方唐說完,還向朱三拱手,施了一禮。

他此言一出,眾人似乎也明白過來,紛紛點頭,甚至有人還附和道:“大智若愚!果然是大智若愚!我等今日可真是開了眼界了!佩服佩服!”

朱三朝方唐感激地看了一眼,兩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樓,其余人只好待在二樓看熱鬧。

沈雪清心里十分矛盾。

她既為朱三過關感到高興,又隱隱有一絲擔憂。

因為蘇心月的美貌確實在她之上,她暗想:“這世上也許只有姐姐能與這個蘇心月媲美了。”

沈雪清突然無比想念沈玉清,想得出神。

朱三和方唐來到三樓,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里擺設極為簡單,但也十分精致。

梨木桌椅旁擺放了幾盆顏色各異的花,有蘭花,有玫瑰,有月季,但最吸引人的還是一盆叫不出名字的花,花開的很艷,芳香四溢。

蘇心月也不起身,只是淡淡地道:“請坐。”

朱三和方唐分別落座,方唐先開口道:“久聞蘇姑娘傾城絕貌,今日一見,足慰平生。”

朱三則笑了笑,并未開口,而是仔細地觀察著面前這個美麗的女人。

對面而坐,讓朱三看的更加仔細。

他用一種毫無顧忌的眼神注視著蘇心月,如同在把玩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一樣。

或許是感受到了朱三眼中的熱力,蘇心月微微皺了皺眉,開口道:

“小女子得蒙大家抬愛,在此設局,以待世間風流男子,二位公子俱人中龍鳳,文武雙全,想必對音律也是頗有心得,小女子不自量力,為二位彈奏一曲,還請二位多多指點。”

方唐忙拱手道:“蘇姑娘過謙了,方某能聽姑娘演奏,深感榮幸。”

朱三笑道:“林某本不是文雅之士,方才已經讓蘇姑娘見笑了,至于音律,林某更是一竅不通,恐怕蘇姑娘今夜真的要對牛彈琴了!”

蘇心月微微一笑,皓腕輕抬,春蔥般的玉指撫上琴弦,一陣悅耳的音符瞬間從指間揮灑開來,悠揚的琴聲傳到樓下,那幫登徒浪子瞬間被迷得神魂顛倒!

蘇心月的琴聲似乎能穿透人的心扉,連朱三這個完全不通音律的人也被打動了。

朱三仿佛置身于巍峨的高山前,眼前一道山泉從山頂盤旋而下,水珠打在山石上,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水聲。

而后匯聚成了一條小溪,順著蜿蜒曲折的山路流向了山下,山間的清風將泉水的清涼一并送到了跟前,讓人倍感心曠神怡。

不知過了多久,美妙動聽的琴聲才漸漸停息,蘇心月輕聲道:“小女子琴藝不精,讓二位公子見笑了!”

方唐仍然沉醉在美妙的琴聲中,聽得蘇心月的聲音才猛然醒轉道:“不不不,蘇姑娘太過謙了,姑娘之琴音,如同天籟,在下拜服。”

朱三微笑道:“誠如方公子所言,蘇姑娘的琴音實在太過動聽,連我這頭牛都仿佛身臨其境,深受觸動!”

蘇心月突然抬眼看了一下朱三道:“如此說來,小女子有幸得到一位知音了。

請二位分別講述一下,小女子彈奏之意境為何?”

方唐道:“姑娘的琴聲中,展示了長江波瀾壯闊的美景,大江之水流經三峽之后,又是激昂曲折,險象環生,最后匯入大海,呈顯海納百川之胸懷。”

朱三暗道:“要是像方唐所說,那我的感覺,就差之甚遠了。”

蘇心月聽了方唐之言,并未開口,顯然在等待朱三的回答。

朱三苦笑了一下道:“林某之感覺與方公子大不相同,林某只感覺到如同置身于高山流水之間,并未有江河浩瀚之感。”

沉默了半晌,蘇心月突然道:

“林公子果然深藏不露,沒錯,小女子彈奏的就是俞伯牙的“高山流水”,但我特意用了八種不同的手法,也摻入了一些其他琴曲片段,沒想到這點小兒科還是沒能瞞過林公子!”

方唐聽得此言,心知自己已經出局。

他雖心有遺憾,但仍灑脫地道:”蘇姑娘色藝無雙,林公子智勇雙全,在下輸得心服口服,認識二位是方某的榮幸,叨擾已久,多有不便,就此告辭!”

說完,方唐起身,拱了拱手,徑直走了。

蘇心月并不挽留,甚至沒有起身,反而對朱三道:“請林公子房內說話,秀兒,泡一壺上好的碧螺春來。”

朱三內心一陣激動,但他沒有得意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他發現二樓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全部走完。

于是問道:“承蒙款待,不勝榮幸,冒昧問一聲,與林某同來那位沈公子如何安排?”

蘇心月將琴抱在懷中,站起身來,往里面房間走去,邊走邊道:“林公子不必擔心,方才徐媽媽已經安排,下人送沈公子和其它人出園了,想必沈公子已經回去了!”

朱三想應該不會出差錯,畢竟有這么多人,齊二也在園外等候,這才放下心來,跟著蘇心月進了她的臥房。

臥房裝飾得十分精致,女兒家的東西樣樣齊全,墻角臥榻上,罩著粉紅色的輕紗羅帳,桌椅都用錦緞鋪蓋起來,讓人倍感暖意,男人進了這個溫柔鄉,只怕就不想再出去了!

蘇心月將琴放置在桌上,請朱三坐下,自己則坐在了朱三的對面,秀兒這時也已端著茶壺進了門,為朱三和蘇心月各倒了一杯茶!

朱三對茶略有心得,只覺茶香撲鼻,入口清爽,心知確是上等的碧螺春,贊道:“好茶!”

秀兒倒完茶,知趣地退下了,房中只剩下朱三和蘇心月二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朱三一邊品茶,一邊繼續用他那,毫不避諱的火辣目光,凝視著蘇心月,對面而坐,輕柔的燈光映照著蘇心月的粉臉,讓她更添了三分魅力。

蘇心月在此數年,可謂閱人無數,平時都鎮定自若,今日卻莫名的有一點點心慌。

她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小女子自小學習琴藝,聽小女子彈琴之人也是極多,卻從未有像林公子這般聰慧之人,林公子雖自謙不通音律,卻洞若觀火。

正所謂千金易求,知音難得,小女子愿為林公子再獻上一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朱三當然不想再聽她彈琴。

他滿腦子里都是蘇心月嬌軀赤裸,含羞帶怯地侍奉他的畫面。

想著想著,胯下那巨龍早已不受控制地膨脹起來,將袍子頂起了一個高高的帳篷,幸虧他是坐著的,有桌子擋住,不然這副窘相就全展現在蘇心月眼前了!

朱三心道:“這美人已如囊中之物,又何必急在一時呢?對這樣的美人,如果用強豈不太掃興了?初來乍到,還是小心為妙,就聽她彈彈曲吧!彈完之后,看她還有什么理由推托!”

主意已定,朱三點點頭表示同意。

蘇心月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撫琴,彈奏起來,琴音剛起之時,音調溫和,繼而漸漸低沉,而后突然加快,變得十分激昂,如同戰場上。

最初一片寂靜,繼而兩軍相遇,千軍萬馬奔騰咆哮,廝殺決戰!

蘇心月彈奏著,時不時看一眼朱三,見他兩眼微閉,神色鎮定自若,不禁暗暗心驚,玉指更加迅速地撥弄著琴弦,激蕩起一波一波的音浪。

突然,“嘎”的一聲鈍響,琴聲戛然而止。

朱三睜眼一看,只見蘇心月手仍按在琴上,神色黯然地看著斷掉的那根琴弦,顯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朱三看著蘇心月,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她。

良久,蘇心月突然抬頭道:“林公子想今夜有人相伴么?”

朱三點點頭道:“當然想!”

蘇心月冷冷地道:“那你就慢慢想吧!”

說完,蘇心月竟然抱起琴,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朱三一人在房內發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朱三半天沒想明白:“蘇心月怎么就這樣離開了呢?琴是她要彈的,弦斷了接上就是,怎么把怨氣撒到了自己身上呢?”

朱三不甘心就這樣罷休。

他決定出門去找蘇心月,剛站起身,徐媽卻走了進來,徐媽深深道了一個萬福,開口道:

“林公子,實在抱歉!我家蘇姑娘今日心情不佳,怠慢了林公子,還請林公子多多包涵!”

朱三道:“徐媽媽言重了,林某只是感到有點莫名其妙,為何蘇姑娘對斷琴弦一事如此傷心?”

徐媽道:“公子有所不知,此琴乃蘇姑娘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自小帶在身邊,極為愛惜,蘇姑娘從七歲起就開始練習琴藝,從不用別的琴。

而且從未斷過琴弦,今日卻莫名其妙地斷了琴弦,想必是讓她想起了過世已久的親人,因此才冷落了公子,請公子見諒。”

朱三起身道:“既是如此,林某也不強人所難,就此告辭,還望徐媽媽轉告蘇姑娘保重身體,切莫將此事放在心上!”

徐媽道:“夜已深,林公子若不嫌棄的話,不如在此歇息,待明日天明再走也不遲。”

朱三想了想道:“也好,那林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其實朱三覺得這解釋有點牽強,卻無法質疑,只得跟隨徐媽前往客房。

玉秀園果然占地頗廣,經過七彎八繞之后,目的地方才到達,徐媽媽給朱三掌了燈,隨即離去了。

朱三粗略地觀察了一下房中擺設,發現跟一般客房無異,沒能達成所愿的他只能自認倒霉,沒有洗漱就脫衣上床了。

躺在床上,朱三思索著整個事件的經過,總覺得有些蹊蹺,這玉秀園如此之大。

而園中除了蘇心月,并無其他風塵女子,仆役和婢女卻是不少,這么多人難道就只圍著蘇心月一個人轉么?

而且這蘇心月一個月只有短短三天才接客,其余時間又做什么呢?

眾多的謎團困擾著朱三。

他忍不住想出門轉轉,穿上衣服正打算起床,一個聲音卻突然響起,讓他吃了一驚!

“美人沒抱到,只能抱枕頭!長夜漫漫,真是寂寞呀!”

朱三眼力驚人,雖在黑暗中仍能觀察到周圍動靜,卻怎么也找不到發聲之人,只得高聲道:“何方神圣?可否現身相見?”

“我不是神圣,只是外面風太大了,借你這地方避避風而已,林公子應該不會那么小氣趕我走吧!”

這神秘人就隱藏在附近。

朱三卻連他的氣息都沒有聞到,這讓朱三怎能不震驚?但朱三很快明白過來:這個神秘人對自己是沒有惡意的,如果他悄悄襲擊自己,自己絕對無法防范!

想到這些,朱三反倒放心了。

他笑道:“來者即是客,林某歡迎之至,可惜這里沒有酒,不然林某可以請你喝一杯,暖暖身子!”

“說到酒,我這里倒是有點,接著!”只聽異物破空之聲響起,朱三順手接住,竟是個酒葫蘆。

朱三未加思索,打開就牛飲了一口,發現酒尚且溫熱,而且入口綿柔,芳香撲鼻,大贊道:“如此美酒!朋友何不出來與林某暢飲?”

神秘人沒有回答,只是傳來喝酒的咕咚聲,顯然他自己還留著一個酒葫蘆。

朱三見他不答,也不再言語,只管暢飲,兩人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將各自葫蘆里的美酒喝完。

“酒喝完了,我也該走了,記得你欠我一葫蘆酒,下次要請我喝十葫蘆!這里晚上外面有野獸,還是不要到處閑逛了!告辭!”

朱三知道留不住這個神秘人。

于是答道:“別說十葫蘆酒,就是一百葫蘆,林某也請你喝!”

良久沒見回音,神秘人果然已經走了。

他來也快去也快,讓朱三好生困惑。

朱三將葫蘆藏起來,躺在床上,思考著神秘人的來意:“這神秘人不僅知道自己身份,而且對自己和蘇心月在房中發生之事,也了如指掌,證明當時他就在附近。

他深夜前來,絕不是和自己喝酒這么簡單,而是來警告自己不要出門!

如此說來,自己想的應該沒錯,這玉秀園的確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煙花之所,蘇心月只是臺前之人,后面肯定還暗藏著一個心懷叵測之人。

自己一路過關,必定是這個幕后之人授意的,但這個幕后之人用意何在呢?這個神秘人對這里情況肯定知道不少。他又是什么來頭呢?”

朱三知道這些問題暫時不會有結果,卻也不敢安心睡覺了。

他和衣躺在床上,只等黎明到來!

地下宮殿中,修羅教主端坐在虎皮大椅上,聽著屬下的匯報。

赫連暮雨上前道:“啟稟教主,屬下這邊的計劃完美成功,南宮烈已被擒獲,現關押在地牢。”

修羅教主點頭道:“做的不錯!本座自會獎賞你的!蕭欽慕何在?”

黑衣瘦削老者站出來道:“啟稟教主,蕭堂主力戰南宮烈,受了傷,正在醫治。”

修羅教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地道:“看來這南宮烈果然有兩下子,你們這么多人伏擊他,蕭欽慕居然還受傷了!”

赫連暮雨道:“這南宮烈雖然本領高強,但歸根究底,還是蕭欽慕準備不夠充分,要不是屬下用毒鏢擊中了南宮烈,恐怕教主的計劃就要落空了。”

瘦削老者雙目一睜,顯然對赫連暮雨搶功兼貶低別人十分不滿,但在修羅教主面前卻不敢發作,只是對赫連暮雨怒目而視!

修羅教主擺擺手道:“好了!本座知道了!你們那邊呢?”

一個同樣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哆哆嗦嗦地站了出來,跪倒在地道:“請教主恕罪,屬下等雖然將環秀山莊控制了,但是…但是南宮烈的女兒卻不見了蹤影。”

修羅教主不動聲色地道:“你們不是把守住了山莊的所有出口么?怎么會讓那個小丫頭逃走了呢?”

中年男子道:“啟稟教主,屬下等絕沒有玩忽職守,所有出路都守住了,但那個小丫頭不在她的臥房,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屬下后來率人找遍了山莊的各個角落,直至天明,卻始終沒有發現她的蹤跡,請教主明察。”

修羅教主道:“你辛苦了,下去好好歇著吧!”

赫連暮雨和瘦削老者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都知道修羅教主的慣例,此言一出,等于宣判了中年男子的死刑!

中年男子卻渾然不知,磕頭道:“謝教主不殺之恩,屬下感激涕零!”

中年男子下去后,修羅教主看了看,驚魂未定的赫連暮雨和瘦削老者,道:“本座想做的,一定要做到,你們明白了么?”

赫連暮雨和瘦削老者齊聲道:“屬下謹遵教主法旨,立即去將那南宮天琪捉拿回來!”

說完,二人齊齊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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