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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激戰南宮

萬花劫

| 发布:11-10 01:33 | 1037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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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滿月高懸,大地萬籟俱寂……蘇州城內,環秀山莊。

綿延的荷塘無邊無際,碧綠的荷葉中間,悄悄綻放的荷花在微風中搖曳,如同亭亭玉立的少女羞澀地等待著情郎!

突然,一道倩麗身影如輕煙般飄過,其腳尖輕輕點在荷葉之上,蕩起一陣漣漪,不遠處,另一個魁梧身影跟隨甚緊!

倩麗身影翩然落下,停在一片廣闊的平地上,月光傾灑在她臉上,映出一張美麗而又妖艷的臉龐,正是假扮南宮天琪之人!

魁梧身影也緊隨而至,沉聲道:“你終究還是停下了!”

妖艷女子咯咯笑道:“南宮莊主,跑了這么久,難道你不累么?我可是累壞了,還不幫人家來捏捏腿……”

魁梧身影正是南宮烈。

他冷哼了一聲道:“你引我出環秀山莊,到底有何目的?”

妖艷女子嬌笑道:“瞧莊主您說的,人家見莊主孤身一人,長夜寂寞,好心想陪陪莊主,不想莊主卻恩將仇報,反而驅趕人家,叫人家好生心寒哪!

你現在把人家追到走投無路,我倒想問問莊主,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還能做些什么呢?”

南宮烈突然哈哈大笑道:“靈狐付真真的傳人果然像極了她的行事作風!你叫什么名字?”

妖艷女子緩緩向前走了兩步道:

“喲,看來你和付真真有一腿嘛!對她那么熟悉,哼!告訴你也無妨,本姑娘名叫赫連暮雨。不過,你那相好的可沒資格做本姑娘的師父,充其量給本姑娘做個丫鬟還夠格!”

說完,竟狂笑起來,直笑得花枝亂顫!

南宮烈微微有點吃驚,又道:“你是修羅教中人?”

赫連暮雨收攏笑容,正色道:“沒錯,本姑娘乃是“修羅神教”朱雀堂堂主,奉教主之命,前來接管環秀山莊!”

南宮烈冷哼一聲道:“接管?好大的口氣!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赫連暮雨斜瞥了南宮烈一眼道:“哼哼,有沒有,試試看就知道了!”

說完,赫連暮雨忽然騰空而起,雙掌齊出,擊向南宮烈天靈蓋!

南宮烈雙掌迎上,喝道:“一出手就沖要害而來,小女娃,你心倒是挺狠的!”

因惱其出手狠辣,南宮烈也未留情,一出手即是八成功力,雙掌帶著一股強烈的勁風呼嘯而至!

赫連暮雨常年居于地宮之內,對南宮世家只是耳聞,雖然剛才領教過了“護身罡氣”之能,卻還是沒料到南宮烈掌風如此之烈。

她只覺掌未到,雙手已被一股氣墻封鎖住,不能前進半分,赫連暮雨大吃一驚,連忙收招后退,連退了八步方才止住腳步!

南宮烈一擊即止,并未追擊,只是冷冷地道:“看來你說大話的本領實在是了不起!本莊主不奉陪了!”

說完,南宮烈轉身即待離開!

“好掌法!好內力!不愧是江南一柱,果真名不虛傳!”

南宮烈循聲望去,一個瘦削的男子走了出來,他聲音略顯蒼老,身穿夜行衣,頭蒙黑巾,只露出一雙眼睛,手里提著一雙鐵鉤!

南宮烈環顧了一下四周,仰天長嘆道:“看來老夫還是大意了!你們都出來吧!不必躲躲藏藏!”

瘦削男子一揮手,幾個身影從暗處跳了出來,著裝與瘦削老者如出一轍,均是黑衣蒙面,足有七人之多!

南宮烈道:“想不到修羅教這么看得起老夫,竟派了這么多人前來!”

吃了暗虧的赫連暮雨走上前來,嬌聲道:

“教主確實對你格外看重,如果你肯歸順我們修羅神教,教主愿意封你為神教左護法。他日一統江湖,將由你統領整個南方武林!不知莊主意下如何?”

南宮烈聽罷,仰天大笑,聲震曠野,久久不息,良久才道:

“我南宮烈四十五年來,從未聽過如此好笑之事!你當我中原武林皆是酒囊飯袋,任你魚肉么?

似你等這般遮遮掩掩,一看皆是宵小鼠輩,躲于地下水溝之中,食些殘羹剩飯,茍延殘喘尚可,居然還有臉面來此大放厥詞,真是可笑至極!哈哈哈哈!”

眾人聽罷,個個不忿,紛紛冷哼出聲,其中一黑衣人還跨出一步,拔劍相向,但他并未動手,而是望向瘦削老者,顯然,瘦削老者才是他們的首領!

瘦削男子冷哼了一聲,對赫連暮雨道:

“赫連堂主,此人頑固不化,看來我們只有硬來了,等下刀劍無眼,赫連堂主身嬌體貴,要是不小心受傷了,屬下可擔待不起,您就在一旁為我等掠陣吧!”

這番話暗含譏諷,赫連暮雨豈能不知,但她方才吃了暗虧,被瘦削老者看在眼里,卻是不好反駁。

她冷哼了一聲,站在了一旁!

瘦削老者手一揮,眾黑衣人紛紛亮出兵器,呈環形半包圍,將南宮烈圍在中間!

這些黑衣人,形態各異,兵器也不盡相同,瘦削老者使雙鉤,除剛才拔劍之人外,另有一人也是使劍。

其余,一矮壯男子用雙錘,一魁梧男子用渾天杖,一人使九環刀,一人使熟銅棍,最后那位身材矮小之人并未使兵器!

南宮烈雙掌護體,腳踩九宮,仔細打量著八個黑衣人,口里道:“想必諸位都是江湖成名人物,何必藏頭露尾呢?敢不敢除了面巾一戰?”

瘦削老者陰笑道:“南宮莊主不必使激將法,我們受教主之命,前來接管環秀山莊,只要能完成任務,可以不惜代價!接招吧!”

瘦削老者率先出招,一招“左右逢源”,雙鉤齊至,南宮烈不慌不忙,撤步向后,閃過雙鉤,復而翻身疾進,雙掌拍向瘦削老者中路,一退一進行云流水,掌風猛烈,逼得瘦削老者后退了三步!

其余黑衣人見老大吃虧,紛紛進招,魁梧男子的渾天杖,與矮壯男子的雙錘,都是勢大力沉的兵器,兩人齊頭砸下,甚是難擋。

南宮烈卻視若無睹,待到雙錘和杖離頭頂只有半尺距離時,方才向后輕移了一步。

這一步移得將將好,雙錘和杖都從他面前砸過,轟隆一聲打在地上,將黝黑的土地砸出了幾個深坑!

南宮烈早料到如此,兩腳用力一點深陷在地上的雙錘和渾天杖,將其更加深陷于泥,魁梧男子和矮壯男子心中一急,齊齊用力將兵器取回。

哪知南宮烈正待如此,借著兩人之力,突地騰空而起,霎那間就到了兩人眼前,南宮烈雙腳一抬,左右開弓,分別踢向兩人咽喉,這兩腳勢大力沉,中者必定喪命當場!

魁梧男子和矮壯男子哪曾想到如此光景,直驚得后背一身冷汗,欲用手去擋,已是來不及,心中只喊:“我命休矣!”

突然,一聲詭異的洞簫聲響起,南宮烈心神一晃,腳下竟然慢了半分,魁梧男子和矮壯男子畢竟身手不凡,見勢忙向旁邊一閃,躲開了那致命一腳!

南宮烈乃是何等人物,雖然受到洞簫干擾,卻瞬間回過神來,兩腳去勢不減,雖未命中咽喉,卻也踢在了兩人肩胛之處。

只聽得“喀喇”兩聲,兩人肩胛盡碎,齊聲慘叫,手中武器也拿將不住,撒手后撤,劇痛之下,兩人都昏厥了過去,瘦削老者趕緊察看兩人傷勢,為他們上金創藥!

南宮烈一招之下,廢掉兩人,讓方才還信心滿滿的眾黑衣人心驚不已。

雖然魁梧男子和矮壯男子在八人當中,武藝稍差,但一個照面之下,幾乎命喪當場,讓其余人不得不驚出了一聲冷汗!

瘦削老者看出受傷二人雖無性命之憂,武功卻已被廢,再也笑不出來,臉色鐵青道:“好狠辣的招式!”

南宮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好說好說,比起你們這些,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的惡鬼來說,老夫實在太仁慈了!”

瘦削老者目露兇光道:“大家一起上,盡早解決南宮烈,免得夜長夢多!”

說完,瘦削老者再次翻身而上,雙鉤連出十二招,招招不離南宮烈要害,兩名持劍男子也從左右兩路夾攻而至,九環刀和熟銅棍兩人則一上一下,分別封住南宮烈的上下兩路。

矮小之人凝神聚氣,似乎在尋找南宮烈破綻,隨時準備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洞簫之聲再度響起,遙遙一看,原來是赫連暮雨在吹奏,七人之攻勢組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料想南宮烈插翅難飛!

但南宮烈何等人也!

南宮世家相傳數百年,又豈是浪得虛名之輩?

南宮烈仔細觀察下發現,七人之中,以瘦削老者為主。

他內力深厚,鉤法犀利,隨時都可能取人性命,而兩名持劍男子應該年紀尚輕,雖然劍法不錯,但內力卻稍顯不足,配合也并不默契,招式之間破綻明顯。

持九環刀的應該是久歷江湖之人,刀風凌厲,虎虎生威,且招式老道,不容易對付,持熟銅棍者專攻下路。

棍法飄忽,也是一難纏對手,至于那矮小之人,雙目深陷,應該是一老者。

他雙手俱藏于袖內,并未持兵器,有可能是暗器高手,也有可能是內家高手,威脅不在瘦削老者之下,還有那吹洞簫的赫連暮雨,無形之中也給南宮烈帶來了不少麻煩!

說時遲那時快!

身處刀光劍影之中的南宮烈臨危不亂,將內力聚于丹田,穩守中宮。

同時不退反進,雙掌運起十成內力,迎向正面而來的瘦削老者,好一招“背水而戰”!

瘦削老者知道自己乃是門戶,如能抵擋,則南宮烈必被其余人所傷,如若不能抵擋,則自己將會成為突破口。

但南宮烈十成功力的全力一擊威力非同小可,瘦削老者不知自己有幾成把握。

他也并不想同南宮烈來個魚死網破,索性轉攻為守,雙鉤護體,向后撤了一步!

南宮烈要的就是這一步,其實他方才全力擊向瘦削老者乃是佯攻,見瘦削老者果然取了守勢,果斷變招,雙掌分別攻向左右兩側的持劍青年!

持劍的兩名黑衣人,不曾想南宮烈居然還有閑暇來對付他們,慌忙變刺為削,以為南宮烈肉掌必定對付不了他們的手中劍!

但他們顯然又想錯了,南宮烈掌心突然變得火紅,如同托著一團焰騰騰的赤炎。

他并不避讓,直接迎向劍刃,看似鋒利的劍刃一遇他掌心中的赤炎,竟軟化下來。

南宮烈抓住劍刃,雙臂一沉,兩柄鐵劍瞬間化成了一團鐵屑殘渣,持劍的兩名年輕黑衣人驚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急忙棄劍后退,南宮烈也自然而然的脫離了包圍圈!

瘦削老者雙目中滿是疑惑,眾人都沉默了,只有蓄勢未動的矮小老者,用不可置信的聲音道:

“無形赤焰!沒想到你內功如此精深,竟然練到了烈陽神掌的最高境界!后生可畏呀!”

南宮烈目光從眾黑衣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矮小老者身上,不置可否地道:“看來你還算有幾分見識,你們還有什么招式?盡管使出來吧!”

矮小老者陰惻惻地一笑道:

“嘿嘿!老夫出道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四大世家,九大門派,哪有老夫未曾去過之所?你爹南宮連城當初可沒從老夫手上討到便宜!”

南宮烈冷哼一聲道:“出道早并不代表你就厲害,反倒是證明你那把老骨頭快入塵土了!再說了,就算你曾經在武林中威名赫赫又怎么樣?今日還不是做了修羅教的一條走狗!”

武林中人,對名看得尤為重要,南宮烈這一番話可謂正中矮小老者心中軟肋,直氣得矮小老者渾身發顫,幾欲生吞活剝了南宮烈!

矮小老者大吼一聲道:“小輩!試試你爺爺的摧心掌!”

南宮烈一直在觀察,用話語試探矮小老者,見他出掌,方知他真實身份,原來是三十年前就威震武林的“一掌斷乾坤”姜通行。

此人狂妄自負,練得一手摧心掌法,曾登門挑戰四大世家和九大門派高手,雖然幾無勝績,但也留下了一時威名,卻不知何時被修羅教收入門內!

摧心掌招式狠毒,招招都是拍向人體要穴,中者外表無異常,皮內卻全部潰爛,因此才得名“摧心掌”!

南宮烈知姜通行絕非善類,見他一掌拍來,掌心搖曳,變化甚多,也不托大,運起烈陽神掌,一掌護身,一掌迎擊!

姜通行詭笑一聲,單掌至南宮烈胸前時,雙掌突然重疊,霎那間拍出三十六掌,掌影如山,掌風如浪!

南宮烈早有準備,大喝一聲:“烈焰焚天!”

只見南宮烈雙腳不動,丹田內沉,胸口竟如漩渦般深陷了下去。

同時左掌在后,右掌徐徐地向前拍出一掌,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來勢甚緩,卻隱含風雷之勢,姜通行如山如浪的掌影掌風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間消散!

這一招“烈火燎原”乃是烈陽神掌中最精妙的招式,南宮烈用護身罡氣催動烈陽神掌,除手心的無形赤焰外,更是有一股罡風凝聚,平添了三分威力!

姜通行見這一掌未到,自己雙掌已灼熱難耐,心知自己絕難抵敵,大呼道:“我纏住他,你們快動手!”

姜通行說罷,雙掌一圈,看似去擋南宮烈這一掌,袖內卻突現兩把短匕首,姜通行將匕首握在手里,齊齊向南宮烈掌心刺去,只見匕首尖在月光下閃著藍芒,分明是淬有劇毒!

南宮烈大叫一聲:“卑鄙!”

手下卻并不停留,將對方的劇毒匕首視若無物,只聽得“滄啷啷”幾聲銳響,匕首竟一寸寸地斷掉,連南宮烈的皮都沒有刺破,反倒是姜通行措手不及,被南宮烈一掌擊中左肋。

“砰”的一聲過后,姜通行如同敗草般,飛出數丈之遠,一口老血噴出,當場斃命!

南宮烈大展神威,掌斃姜通行,這下著實讓余下幾人心驚不已,最先拔劍的青年男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兩步,轉身想溜!

南宮烈淡淡地道:“俊甫,我的好徒兒,才剛開始,怎么就想著走?不留下來陪為師多走兩招?”

南宮烈此語波瀾不驚,平靜得讓人聽不出一絲情感,但聽在青年男子耳中卻是如同雷聲轟鳴。

他渾身如同篩糠般抖動,突然轉身跪地道:“師父!是徒兒錯了!您饒了徒兒吧!”

瘦削老者怒罵道:“混賬狗東西!就知道你靠不住,你以為你現在向他求饒。他就能饒恕你么?就算他饒了你,你以后還能在江湖中立足?”

青年男子正是張俊甫。

他聽得瘦削老者之言,又猶豫起來,想起身又不敢,只是望向南宮烈!

南宮烈仰天大笑道:“你以為你隱藏得夠深,為師就發現不了嗎?為師一直在給你機會,你卻沒有珍惜,今日你犯下彌天大錯,已是無法原諒,從此刻起,你就不再是我南宮烈的徒弟了!”

張俊甫顫抖地道:“師……師父……您是什么時候發覺的?”

南宮烈冷哼一聲道:“從老夫派你去調查紫月山莊之事起,老夫就開始懷疑你了!

紫月山莊位于茫茫東海之上,一般人極難尋及,老夫并沒有告知你山莊所在,沒想到你幾日之內即返回,所說之事與林兄弟幾乎無異。

你既然沒有上島,又怎會知曉其中內情,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乃修羅教中人,你去的那幾天其實是回了修羅教,沒錯吧?”

張俊甫聽得一陣膽顫,頭垂得更低了!

南宮烈繼續道:“原本老夫對你還存有一絲希望,畢竟你是老夫一手帶大的,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敢弒師犯上,著實讓老夫心寒!

剛才你一出招,老夫就認出了你,雖然你拿的并不是平常所佩兵器,招式也刻意用了別門派的招式,但你別忘了,你的所有武藝全是老夫所授,形可變,意卻不可變!

事到如今,你也無需多言,拿起你的武器,用老夫教你的武功,與這些奸賊一起來圍攻老夫吧!老夫也很想知道,你的武功有沒有半點進步!”

瘦削老者冷聲道:“張俊甫,你沒聽到嗎?南宮烈要對你趕盡殺絕,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一起上?難道你敢違抗蕭堂主的命令?”

瘦削老者這番話如同催命符,讓張俊甫再不敢猶豫,他站起身來,運掌向南宮烈攻去!

南宮世家以掌法聞名于武林,劍法只是偏修,張俊甫卻偏偏喜歡練劍,但他的鐵劍方才已被南宮烈毀掉,只得以掌法進攻。

瘦削老者見張俊甫已出招,大喝一聲,連同剩余的三名黑衣人加入了戰斗,洞簫聲也再次響起!

八名黑衣人已去其三,張俊甫和另一名青年男子又失去了兵器,南宮烈應付起來著實輕松了不少。

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五人的圍攻之下,專挑軟柿子下手,以多攻少的五人反倒顧此失彼了!

瘦削老者等五人越戰心越怯,尤其是張俊甫。

他心猿意馬,漸漸招式紊亂,好幾次都差點被南宮烈擊中!

其實南宮烈也并不像表面那樣輕松,烈陽神掌雖然剛猛無匹,但耗費內力也是十分巨大,尤其是硬頂姜通行匕首那一招,更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只是南宮烈強行壓下了翻涌的內息,裝作毫發無損罷了,不然以他之能,那幾招張俊甫是怎么也躲不過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已經到了最黑暗的時刻,伸手不見五指,伸腳不見腳趾!

鏖戰良久的雙方漸漸陷入了僵持,南宮烈內力耗損過巨,心憂對方偷襲,而黑衣五人害怕南宮烈突圍,只得圍著南宮烈不停游走著,雙方都不敢輕易出招。

因為此時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僵持的局面遲遲未被打破,遠處的天邊微微露出了一絲淺白,無邊的黑幕仿佛被掀開了一角,再過些許時間,暗夜就即將被紅日所取代!

南宮烈趁對方未進攻,一邊小心地防御,一邊緩緩地收聚內力。

他心知自己只要回復到八成功力,面對僅剩的五名黑衣人和赫連暮雨,他就是穩操勝券了!

修羅教這邊,雖然明知南宮烈在休養生息,卻也并不進攻,反而停下腳步,圍成五角形,各守一方,似乎是忌憚南宮烈超強的掌力,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咯咯咯!”一聲嘹亮的雞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天地之間的寧靜,不知不覺間,四周已是蒙蒙亮!

這聲雞鳴聲仿佛是戰斗的號角,黑衣人突然加快了腳下步伐,南宮烈也蓄勢待發!

忽然,一陣衣袂帶風之聲響起,一個同樣身穿黑衣的男子疾馳而至!

此男子身高八尺,體形健碩,腰佩彎刀。

他的裝扮與其它黑衣人無異,卻并沒有蒙面巾,露出刀削一般堅毅的面龐,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雙目如鷹眼般深邃,直勾勾地盯著南宮烈!

五名黑衣人見此男子來到,齊刷刷地跪地,瘦削老者道:“恭迎蕭堂主,屬下等辦事不力,還請堂主賜罪!”

南宮烈心知不妙,以此男子到場時的身手和氣勢,武功應該不在自己之下,再加上其它人,落敗將是遲早之事!

不過事已至此,南宮烈也并不心慌,朗聲道:“閣下怎么稱呼?”

鷹眸男子揮了揮手,示意瘦削老者等人起身,然后緩緩地走到南宮烈跟前,對面而立,沉聲道:“修羅神教白虎堂堂主蕭欽慕,久聞南宮莊主大名,特來拜會!”

南宮烈點點頭道:“蕭堂主此來,是打算圍攻呢?還是車輪戰?”

蕭欽慕道:“南宮莊主說笑了,以莊主之神勇,就算兩個蕭某同上也是難敵,蕭某手下這些酒囊飯袋,莊主就更不必放在眼里了!”

蕭欽慕頓了頓道:“不過蕭某并不想與莊主為敵,只想請莊主前往神教教壇一聚,共商一統武林之事!”

南宮烈仰天大笑道:“環秀山莊乃是老夫世代聚居之所,老夫這把老骨頭也只想埋在這里,至于你們所謂的大計,對老夫而言,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蕭欽慕并不理會南宮烈的嘲笑。

他那張臉仿佛真的是石刻刀削,一絲表情也沒有,開口道:“如果令愛已經先行去了神教,又當怎講?”

南宮烈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冷聲道:“你們這幫無恥之徒,天琪怎么可能會落入你們之手!”

蕭欽慕轉過身,踱了兩步道:“蕭某承認自己卑鄙,也佩服莊主的安排,但是莊主可能小看了神教之能,你以為我們的暗線,就只有你的大徒弟張俊甫嗎?”

此言一出,南宮烈神色更加嚴峻。

他雖然自認已經做了周詳的計劃,但還是有一絲的隱憂,看蕭欽慕如此有把握,莫非天琪真的落入了賊手?

蕭欽慕緊接著道:“莊主明知此地設伏,還孤身前來,除了藝高人膽大之外,更是為令愛脫身創造機會,此舉蕭某實在欽佩!”

南宮烈冷冷地道:“就算你們知道了老夫的計劃,想攔住天琪,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吧!”

蕭欽慕點點頭道:“蕭某承認,令愛確實武功高強,您的十二太保也個個英勇非凡,但遺憾的是,令愛終究還是為我們所獲!”

見南宮烈不信,蕭欽慕拿出一個香囊,拋給南宮烈道:“這是令愛隨身佩帶之物,莊主想必十分熟悉吧!”

南宮烈定睛一看,確實是女兒之物,這香囊乃是天琪生母過世之時,留給她的遺物,一直伴隨在女兒身邊!

南宮烈心中大亂,握著香囊的手也禁不住顫抖,怒吼道:“惡賊,你們把天琪怎么樣了?莊中其他人呢?”

蕭欽慕回道:

“莊主不必心急,令愛安然無恙,莊中其它人此刻只怕還在熟睡中,蕭某已經派人將令愛送往神教,等待莊主前去與她團聚!蕭某再次懇請莊主,放棄抵抗,與蕭某一同前往神教!”

南宮烈恨聲道:“做夢!我南宮烈頂天立地,豈會受你等宵小驅使,我南宮世家就算戰至最后一人,也絕不會屈服!”

蕭欽慕依舊平淡地道:“南宮莊主不必激動,教主有令,不管莊主答不答應,我們都會善待莊中之人!”

南宮烈冷哼一聲道:“你們這些窮兇極惡的劊子手還會手下留情?”

蕭欽慕雙手一拱,對遠方遙遙地行了一禮道:“教主悲天憫人,欲拯救中原武林,怎會如此?”

南宮烈道:“你們制造的滅門慘案難道還少么?”

蕭欽慕毫不在意地道:“在一統武林的道路上,自然會有人死亡,那些不知好歹,不愿意追隨教主的人,送他們去極樂世界,也算是超脫!所以說,對于莊主你,對于南宮世家,教主已經是格外開恩,格外賞識了!”

南宮烈道:“不用狡辯了,老夫已經知曉你們的意圖,無非就是利用南宮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來干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不過,只要我南宮烈尚有一口氣在,就不容許你們胡來!”

蕭欽慕拍掌道:“妙妙妙!南宮莊主果然智勇雙全!沒錯!南宮世家威震江南,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十分之高,再者,南宮世家樹大根深,富可敵國,也可為神教一統武林提供財力上的支持!”

南宮烈道:“想不到你們的謀劃如此之深,行事如此隱秘,老夫之前,太小看你們了!”

蕭欽慕道:“實不相瞞,時到今日,南宮世家在江南的產業,我們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從今日開始,就可以正式接管!”

南宮烈冷笑道:“只怕沒那么容易吧?沒有老夫的印信和首肯,你們動得了南宮世家的產業么?”

蕭欽慕道:“教主深謀遠慮,早有打算,這些南宮莊主就不必操心了!”

南宮烈忽然轉身道:“老夫那個劣徒,就是你們的計劃吧!就憑他,能使人信服么?”

蕭欽慕道:“張俊甫只是計劃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蕭某對這樣吃里扒外的人也很是瞧不起,莊主現在就可以把他殺了,蕭某絕不過問!”

一旁的張俊甫聽得此言,臉色瞬間慘白,哀嚎道:“堂主,屬下可是全心全意為神教效力呀!您可不能這樣呀!”

蕭欽慕瞥了張俊甫一眼道:“不要臉的狗東西!你的生殺大權,已全在南宮莊主手上了!你還是去求南宮莊主吧!”

南宮烈道:“事已至此,老夫再無他言,你們一起上吧!老夫奉陪到底!”

蕭欽慕略微有些詫異,一絲驚訝從他臉上一掠即過。

他嘆息道:“莊主為何如此頑固?加入神教,對你有什么不好?”

一直沉默的赫連暮雨道:“蕭欽慕,不要再婆婆媽媽了!

這老東西說的話比一字還淺,直接給他個痛快就是了!”

蕭欽慕眉頭一皺,望了一眼赫連暮雨,沉聲道:“此次行動,乃是由我指揮,你不必插手!”

蕭欽慕說完,后退了兩步,拱手道:“既然莊主執意如此,蕭某就來領教下莊主的神功!”

南宮烈此時已經回復了九成功力,心中有底。

于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來吧!”

蕭欽慕緩緩抽出佩刀,向前躍了一大步,劈向南宮烈眉心。

他的佩刀與尋常刀并不相同,刀身長約三尺,刀刃極彎,如同月牙般,很顯然是外族兵器!

刀勢極快,南宮烈卻紋絲不動,只待刀刃到了眼前,方才出掌,擊向蕭欽慕握刀的右手,蕭欽慕一刀劈下,只差分毫命中,卻被南宮烈格開!

南宮烈擋住這一招,左掌如風,連出四掌,封住了蕭欽慕左肋。

蕭欽慕變招神速,變劈為橫砍,刀刃劃出數道弧形,以攻代守,向南宮烈腰間砍去。

南宮烈右掌一圈,中路竟形成了一股無形的氣墻,蕭欽慕的刀如同砍在了鐵壁之上,“滄啷”作響,卻是未能傷及南宮烈分毫!

蕭欽慕贊道:“好俊的護身罡氣,再試試蕭某這一招“力吞山河”!”

只見蕭欽慕雙足點地,雙手握刀,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南宮烈砍來,他的招式并不華麗,卻威猛霸道,而且變招十分迅疾,實在讓人難以應付!

南宮烈應道:“好!老夫就接你這一招!”

南宮烈雙臂一圈,氣沉丹田,一招“烈焰焚天”使出,雙掌掌心都蓄滿了無形赤焰,自下而上,直接迎向蕭欽慕霸道的一招。

只聽“砰”的一聲響徹原野,兩人激蕩的內力對拼,形成了一股強勁的沖擊波,在場中人除了赫連暮雨和瘦削老者,都微微晃了一下,沖擊波掃過的草地,也飄起了一片狼藉!

蕭欽慕身形急墜直下,落地后仍止不住頹勢,連退了九步,方才用千斤墜穩住了身形。

同時,一絲鮮血從他雙手虎口滲漏出來,流到彎刀之上,一滴滴地從月牙刀尖落入大地!

南宮烈也并不好過。

他雖未后退,落腳之處卻形成了一個大坑,雙足深陷泥地足足一尺多深。

他的嘴角也溢出一點鮮血,顯然受了內傷!

蕭欽慕手仍不住顫抖,嘴里卻道:“江南一柱名不虛傳,蕭某甘拜下風!”

南宮烈努力壓住翻騰的氣血,平靜地道:“你年紀輕輕,倒也算是一條好漢,老夫在你這年紀,恐怕敵不過你!還想再來么?”

蕭欽慕一抖手上的彎刀道:“若在平時,蕭某必定收刀認負,但今日蕭某有命在身,實在身不由己!南宮莊主,得罪了!”

蕭欽慕腳踩穿花步,彎刀左右連砍,瞬間已是三十六刀!

南宮烈吼道:“好!”

雙掌一前一后,使出一招“烽火連天”,熾熱的掌力如同層巒疊嶂,包裹住了蕭欽慕迅猛的刀鋒!

瘦削老者看出其中端倪,大叫道:“不好!”

然而此時雙方招式已然接實,蕭欽慕的刀鋒,在南宮烈左肩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南宮烈的右掌卻擊向了蕭欽慕毫無防備的胸膛,這一招印實的話,蕭欽慕將難逃姜通行一樣的下場!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銳器破空之聲響起,一支鳳尾針不偏不倚,正中南宮烈的手腕,堪堪化解了蕭欽慕的危局!

南宮烈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雖然攻勢已減去了七八分,卻仍然不顧手腕的傷勢,一掌印在了蕭欽慕左胸。

這強弩之末的掌力仍然將蕭欽慕擊退三尺之遠,讓人難以想象,如果是十成功力,該是怎樣的威力!

蕭欽慕一口鮮血直噴而出,仰躺在地不停地抽搐,瘦削老者連忙跑上前去,扶起蕭欽慕,為他渡送真氣!

“哈哈哈哈!咯咯咯咯!”

一陣既囂張又放蕩的嬌笑聲響起,赫連暮雨輕扭腰肢,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不無得意地道:“沒想到吧?饒是你武功再高強,最終還是敗在了本姑娘手里!”

原來南宮烈與蕭欽慕大戰之時,赫連暮雨一直在尋找機會,看到南宮烈身負內傷之下,冒險與蕭欽慕對拼。

全身功力已全然在應付蕭欽慕之上,所以才突施冷箭,射中了南宮烈的手腕!

南宮烈內息翻騰,再也壓制不住,也是一口鮮血噴出,同時肩膀上的傷口也止不住地淌出了鮮血,將一身墨綠色綢緞錦服染成了鮮紅。

他怒目而視道:“卑鄙!”

赫連暮雨嬌笑道:“我勸你還是少費些口舌,也不用費勁想殺我,倒是應該求求我。因為那鳳尾針上可淬有劇毒,沒有本姑娘的獨門解藥,你很快就要一命嗚呼了!咯咯咯咯!”

南宮烈掙扎著穩住身形,強行運氣,逼出了手腕的鳳尾針,然后一步步地向赫連暮雨走來,他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將赫連暮雨烤焦了一般!

赫連暮雨沒想到南宮烈竟然如此強悍,不由得色厲內荏地道:

“你……你干什么?你真的不怕死么?你越是運行內息,中毒就越深,到時候本姑娘的解藥也救不了你了!”

南宮烈咬牙切齒地道:“死有何懼!賤人,吃我一掌!”

話音剛落,南宮烈果然一掌擊來,赫連暮雨吃驚不小,急忙閃避!

南宮烈終究是受傷過重,掌力大減,動作也遲緩了許多,連出數掌,也未能擊中赫連暮雨,反倒是自己搖搖欲墜,再次噴出鮮血!

赫連暮雨見南宮烈無法傷及自己,得意地狂笑道:“好一個自尋死路的頑固老頭,本姑娘就成全你,送你上西天!”

說完,竟是一掌劈向南宮烈的天靈蓋!

瘦削老者見狀,忙喊道:“且慢!赫連堂主,臨行之前,教主有命在先,只許活捉,難道赫連堂主您忘了么?”

赫連暮雨聞言,收招道:“教主之命,自不會忘,本堂主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用不著你提醒!”

南宮烈恨聲道:“賤人!你今日不殺我,終有一日,我會將你碎尸萬段!”

赫連暮雨狠毒地看了南宮烈一眼,冷冷地道:“本姑娘雖然現在不能殺你,但你現在落入本姑娘之手,遲早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赫連暮雨說罷,拿出幾根銀針,閃電般插在南宮烈幾處穴位上,南宮烈晃了一晃,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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