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迷香記

縣城不大，屬于典型的西北小城。

下了小巴，已經是午后，王猛隨便買了些面包充饑，在等了半個小時后，坐上了通往下面小鎮的公車。

破舊的公車在機械轟鳴聲中，轉遍了縣城里每一寸的地方，將能拉上的乘客都拉上，晃悠悠的駛上了山道。

車內人多，空氣渾濁，王猛將窗戶拉開，深吸了口氣。

遠方，一座巍峨的大山，在午后的陽光下，雄偉而壯麗。一切景物變得熟悉，讓王猛心沉醉，回憶起來………

小時候，自己和爺爺獨居于響山上，每日里爺爺總是憨厚的拿著鋤頭，奔波在山間的梯田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黑里透紅的臉上爬滿了皺紋，象一個山間的老農。

象一個山間的老農？王猛曬笑一聲，暗道：“自己怎么會這么想？爺爺本身就是一個老農嘛。”

不過有時候爺爺也很神秘，比如一年總會離山一段，有時半月，有時一月，這段時間他會將自己寄養在周圍的鄰居家了，每次回來都會給自己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至于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王猛忽然發現自己記憶力變得好差，總是回憶不起來了。

一切在那一天改變了。自己外出的父母返回了山中。

一場激烈的爭吵在自己父親和爺爺中間產生了。一對倔強的父子，從那天起就沒有再見過面。

父母將自己帶離了深山，來到了沿海的S市。

不再聯系的父子，卻時常的關心著對方。父親時不時的提醒自己，應該給深山里的爺爺去個電話了，其實自己明白，他想知道的是爺爺的消息…

而爺爺也會將電話打給自己，雖然電話中不說，但總會轉彎抹角的提到父親…

當自己痛哭流涕的將父母慘死的消息告訴爺爺后，電話里沉默中透露的悲痛欲絕，是那么的強烈…….

父親的遺愿是將遺體葬于故里，爺爺站在深山里，整個下葬過程中，一言不發，淚花在眼光里閃動……

母親是葬于父親墳旁邊的，爺爺沒有說什么，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女人，和父親的爭吵也可能起源于母親…

但最終他還是同意將母親葬于王家的祖墳之中………

良久的回憶后，車在小鎮里停了下來，王猛下車，步入了山間小道。

上山后，他先去了祖墳，父母的墳墓依然安詳，墳頭干凈，如同兩年前一樣。王猛知道一定是爺爺，就連他不喜歡的兒媳的墳，仍然是一塵不染……

盤隨著崎嶇的山路，王猛走入了村里，隔著好遠，就看到了那間古屋………。

“爺爺，爺爺。”王猛一入門大叫著，卻意外的發現，屋里出了爺爺外，還有一個中年人。

不堪言笑的模樣，一身頗為富貴的打扮，和整個古屋顯得格格不入。

老人看到王猛后，哈哈一笑，“混小子，你還知道回來？老頭子還以為你忘記我這老東西呢。”

王猛卻是打量著那個中年人，心中驚訝，為何破舊貧窮的深山里，會有這樣一個人，而且還出現在爺爺的屋內。

中年人也在打量著王猛，目光如電，從頭看到腳，一寸都沒有放過，王猛甚至懷疑，如果可能，這中年人甚至想將自己脫光了，仔細研究一下……

“爺爺，這位叔叔是？”王猛撓著頭，不解的問道。

老人神秘一笑，“這位是你東方明揚叔叔，混小子，你還不拜見你東方叔叔。”

叔叔？王猛呆愣了片刻，中年人的目光已經變成了和藹，臉上也掛起了微笑。

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叔叔？一個富貴的人會與老農的爺爺熟識，帶著這樣的疑問，王猛頗感尷尬的叫了聲“東方叔叔。”

東方明揚卻是受之坦然，曬笑道：“呵呵，現在叫叔叔，不過很快就要改口了。”說完，他瞄了老者一眼，神色間有些悻悻。

改口？王猛有些不解，疑惑的望向自己的爺爺。

老者哈哈大笑，“沒錯，沒錯。傻小子，你馬上就要叫岳父大人了。”

岳父大人？王猛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后，目瞪口呆，暗道：“爺爺叫自己回來，說是給自己安排了一樁親事，難道就是他的女兒？”

想到這里，他從新又打量了一遍東方明揚，合體的西裝，渾身顯然都經過修飾，雖然沒有穿金戴銀，但憑氣勢就能看出絕對是大人物。

一個大人物的女兒？王猛忽然發覺，這樁親事和自己想象中的村姑，相差甚遠。而東方明揚眼里更是有少許的不甘，好像還有些看不上自己…….

“爺爺…”叫聲中有些苦澀和詢問。

老者揮了揮手，“你東方叔叔可是大人物，你有么疑問一會再說。”

東方明揚聽到老者嘴里‘大人物’一詞，明顯臉上一滯，明白師父對看到了自己的目光，連忙行了一禮，“師父，明揚不敢……”

王猛此刻頭腦有些發昏，師父？這個大人物叫一個老農為師父？王猛實在想不出，除了種地，自己的爺爺還能教給對方什么……

老者大模大樣的受了一禮，揮了揮手，“明揚，也不怨你。老頭子也知道現在這混小子配不上你家玉兒，不過他終是我王豪的孫子，絕對不是個孬種。”

王猛卻是越來越不明白了，爺爺今天變得好神秘，片刻不曾離身的鋤頭也不知道丟哪去了，整張臉上神采飛揚，和往日的老農截然不同。

“混小子，跟我先去密室拜祖。明揚你在客廳里等一下。”

東方明揚躬身稱是。老者當先朝內屋走去。

王猛跟在身后，此刻他云里霧里。拜祖？等等，還去密室？爺爺這老屋就三間破屋，哪里有什么密室？

到了內屋，也沒見到老者王豪擺弄了下什么，那張土炕嘩然移開，露出一個漆黑的暗道，不顧幾近瘋癲的王猛，老者一把就把他擁了進去。

密道內點著油燈，倒是頗為明亮。王猛摸了摸，居然還是新油，心中更加迷惑。

走了三刻，經過了幾間密封的石室后，老者當先步入其中最后的一間石室，臉色也變得嚴肅而謹慎。

“跪下。”聲音不大，但威嚴十足。

王猛全部的疑問都在嘴邊，不過卻不敢違背，順聲跪下。

三個牛角油燈，將石室照的明亮。

王豪在王猛前面，也跪在地上，沖著對面墻上掛著的三幅圖畫，大聲道：“王家不肖子王豪攜孫王猛，叩拜列祖列宗。”

說完，磕了三個響頭，王猛有樣學樣，也跟著磕了三個。

王豪當先站起，卻按住了王猛，“混小子，你二十年未拜過祖先，今天就多跪一會吧。”

王猛依言，不過抬眼卻沖對面墻上望去。

三幅圖上分別各有一個人物，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看不清三人的相貌，不過憑衣著，卻能看出，第一位是個大將軍，第二位衣著華麗，威嚴十足。第三位卻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三幅圖下面，擺著七八十個靈位，有舊有新，最下面的一個，名字上寫著“王烈。”

王猛心中一震，那是自己父親的名字。它旁邊卻空著一個，顯然是爺爺給自己留得。

面對王猛的疑慮和猜測，王豪并沒有直接回答，反是嘆了口氣，“本想終生不讓你踏進祖宗靈堂一步，無奈人算不如天算啊。”

王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靜靜的聽著王豪的下文。

王豪唏噓了一陣，忽然正色道：“給我看看你的右臂。”

王猛一愣，右臂？內藏金劍的右臂？自己爺爺看他干什么？隱隱的王猛覺得一切并不是如此簡單。

王豪直接將王猛的右臂抬起，目光如炬，盯了半晌，喃喃道：“果然是它….果然是它…”

它？王猛瞬間抓住了這個詞，亟不可待的問道：“爺爺，你所言是什么意思？”

王豪忽然轉身，“混小子，你知道上面擺的三位先人是誰？”

王猛搖了搖頭，王豪也知他不明，指著第一幅圖道：“這是我們王家的先祖王翦將軍。”

王猛卻沒有多大反應，反而問了一句：“王翦是誰？”

老頭子差點沒被氣瘋，“混小子，你在大城市真的是上學嗎？先祖王翦乃戰國四大戰神之一，你在學校沒學過？”

戰國四大戰神？王翦？王猛忽然想起來了，高中歷史課本上提到過這個人，好像西楚就是他滅亡的，項羽的祖父項燕也死于王翦之手。

“他是我們的祖先？”王猛此刻的表情，象吞下個大鴨蛋，滿臉的不可思議。

王豪重重的點了點頭，“先祖王翦祖孫三代從軍，一門為將。是我們王家最早有記載的先祖了。”

他說完，回頭沖王猛道：“你右臂上那把劍，最早是我們先祖王翦的佩劍玄古。至于先祖是如何得來的，卻是無從考證了。”

汗，暴汗，王猛大腦一片空白，良久，心道：“這把劍不是西方十大圣器嗎？怎么和我們家的祖宗扯上關系了？”

不過更讓王猛驚訝的卻是王豪接下來的話，

“小子，知道漢高祖斬蛇嗎？”

王猛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什么，大聲道：“爺爺，不會用的就是這把劍吧？”

王豪卻是點了點頭，道：“孺子可教也。先祖王離系王翦之孫，秦末時，被漢高祖劉邦所擒，王家慘遭滅門大禍，名劍玄古被漢高祖所收，一直供奉于廟堂之上。”

王猛聽得神色越來越古怪，沒想到這劍還是祖宗遺物，難道自己得到它不是偶然？

“王家遭滅門大禍后，只有一個小妾所懷的遺腹子，流落民間。二百年后，另一位先祖出現了。”

王豪說完，指了指墻上的第二幅畫，“知道王莽嗎？”

王莽？王猛又是一愣，好像有點印象。

王豪見到王猛臉上的神色，青筋都快爆出了，“混小子，你到底在學校干的什么？連先祖巨君公王莽都不知道？歷史上有名的王莽改制。”

王莽改制？王猛終于想起來了，不可思議的指著圖畫，顫聲道：“莫非，莫非先祖王莽是那個大新朝的皇帝王莽。”

“廢話！”

王猛無語了，怪不得圖畫上那個人衣著華麗，那分明是龍袍啊。威嚴十足？那明顯是帝王之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