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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入成都,孟珙獻圖平蠻;平西南,金輪授首伏誅。

神雕奇俠之天下人

| 发布:07-26 22:28 | 991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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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我軍順勢占領了梓潼,終于在西南站穩了腳跟。下一步攻略的重心是被蒙古人侵占的成都古城。

闊端和塔海被我軍擊斃后,蒙軍實力依然強大。八都魯的二十萬大軍,于十月十四日攻破成都,杜澤明殉國,蒙古軍屠城三日,十萬戶成都百姓,死于這場浩劫。

消息傳來,還在休整期的我們除了憤慨之外,感到的只有屈辱,最終我們還是沒有趕得及解除成都的災厄。

我不顧軍旅疲憊,親自帶領兩萬騎兵出城接應從小路逃到梓潼的百姓,一時間梓潼城到處被流民所充斥,糧食、醫藥、治安問題和入冬的棉衣,是擺在我面前的四大難題。

同時,這些問題也拖延了我們行軍的進程。調集援兵、物資的陳振源已經走了十天,相信他已經到達了長安。

曹有聞也將我二哥從沔州山中接來,當他得知成都城失守,合城百姓遭屠戮的噩耗,已經三天沒說一句話,每天都蹲點守在收容流民的城北。

"也真可憐,一家老小全都沒了……如果是咱家遇到這樣的劫難,你會怎么辦?"夜半,初晴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兒,躺在我懷中問道。這是小武的兒子,也才一歲多。我看在三娘的份上,收養了他。

更何況我雖然厭惡小武的猥瑣,但是孩子的母親,卻在小武隨蒙古人出征之時,羞愧自縊于家中堂上,也算是難得的烈女,我頗為敬重她,因此希望這孩子以后能像他母親多一些。

我親吻了下晴兒美麗的容顏道:"不會的,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被敵人欺辱的……這些年來,我們不就是為了這個理想而奮斗的嗎?"貼心的好媳婦,就是經常會問出一些傻問題來。

而在我左手邊的瑛兒則靜靜的枕在我肩頭,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小腹微微隆起的她,漸漸散發出母性的溫柔。我們一家四口,就向往常一樣躺著聊天。

這半個月,我的心很累,也沒有了歡好的興致。

我們每天要看著許多因為缺少藥品而傷重不治的百姓被火化,看著一雙雙失望轉化為絕望的眼神,耳邊聽著送別親人時撕心裂肺的震天哭喊,這種滋味是我穿越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戰爭對平民百姓造成的深重傷害。

在前世,一個和平年代里,人民總算是有生存的保障,只有在中東的戰場上,我才見過類似的慘絕人寰的血腥屠殺,既便如此,我們都是以一種觀察者的身份冷眼旁觀,而不是眼看著自己的同胞,自己的親人的生命漸漸的消逝,這樣深切的難過。

而且,更讓我為難的是,即將入冬,雨水雖然少了,但是天氣也冷了起來,缺少取暖的工具,缺少御寒的棉衣,百姓們應該怎么挨過這個冬天?

八都魯接到戰報,這才得知闊端和塔海,以及他們率領的四十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沒了。

他驚訝之余,也積極開始修筑防御工事,準備依靠成都府城高池深的優勢和我軍打一場籠城戰。他的這個想法本來很好,因為我襄軍只有他兵力的四分之一,而且依靠城池的優勢,也可以大大削弱馬克沁機槍的威脅。

但是,他太過謹慎,也太過膽小,從開始他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所謂哀兵必勝,我發誓一定要抓住他,將他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大帥,打吧!"我屬下的將領也是求戰心切,就連一貫沉穩的賀擎山和吳晴都紅了眼,主動向我請戰。

我微微嘆了口氣,心說:你們就別給我添亂了。"

老六,你說說,至今為止統計上來,到底有多少百姓入城。"

余玠翻開編輯好的民冊,在帳內朗聲念道:"截止到二十二日,我軍接收成都百姓,登記在冊的有三萬一千七百二十人,其中傷者、老人以及婦孺人數為兩萬二千一百八十七人。另,今日又有三十七人重傷不治,實際在冊人數為三萬一千六百八十三人……"

我微微擺手道:"夠了。"

然后轉頭對吳晴他們說道:"你們也聽見了,我們還有三萬多百姓要照顧,他們的健康,他們的衣食。逝者已矣,生者卻還要繼續活下去。敵人就在那兒,他們跑不了,但是我們不能只為了報仇,而眼睜睜看著讓活著的人繼續去死,明白嗎?"

"是!"在座的眾將雖然心情壓抑,但是也都認同我說的話,齊聲躬身應是。

"報!大帥,漢中派使者前來了。"

侍衛進帳報告道。

"快讓他進來。"

我急于知道漢中的近況,還有陳振源是否已經順利通過漢中。等信使入內,我擺手示意他免去虛禮,對他說道:"閑話不說了,快跟我說說,有什么情況?"

"大帥,四日前,陳將軍通過漢中,持您手令讓朱大人調集十萬石軍糧和藥品,然后他繼續北上出了陽平關。朱大人已經派了運輸隊,第一批四萬石糧食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十天后能到達。"

信使躬身稟報道。

我微一沉吟,蓉兒來信和我商量過,我知道現在在南鄭主持局面的是朱子柳,他的動作也算迅速,但是運輸隊的速度還是太慢了些。沒辦法,蜀道艱險,越是輜重越難通過。

我微一沉吟道:"很好,你回去告訴朱大人,要求他務必繼續征糧,繼續轉運,而且要保護好路上的運輸線,如果兵力不夠的情況下,可以向長安請求援兵。"

"是!"使者下去。

我依然悶悶不樂,擺在我面前的還有另一大隱患。戰俘的問題,現在還有將近十萬戰俘壓在劍門關,殺了可惜,但是放在那還要養著他們,人多了還要防止他們嘩變。這幾日都是把機槍架在戰俘營門口,才震懾住蠢蠢欲動者。

現在軍糧損耗嚴重,梓潼的存糧、從蒙古人那收集來的干糧幾乎罄盡,戰士、百姓對我養活著這些狼的做法也是頗有非議,但是我打骨子里養成不虐殺俘虜的脾氣確實改不掉。

這兩天已經開始把傷殘和戰死的軍馬殺來喂他們吃了,下一步怕是要喂他們樹皮觀音土了,只怕還會有人起來反抗。一時間,我是麻桿打狼,兩頭怕,當真是讓我無比坐蠟。

"全部坑殺!"柯鎮惡比我狠的多的多,聽他說的我一頭汗水。上次吳晴下令槍殺宋軍降卒的事,我替他壓了下來。

原本即是如此,既然背叛了國家,就要做好為此付出代價的準備。但是,我的這樣做法,沒想到卻引起了軒然大波,南面的評論家稱我是屠殺同胞的劊子手,弄得我現在不得不稍稍注意點體面。

老頭子倒好,又想讓我全部把人活埋了,他實在是太剽悍了。說句實話,我也怕陰德虧損太多,會有報應應到我孩子們身上。

"讓蒙古人交換糧食財帛怎么樣?"餿主意……這都是精銳的蒙古士兵,好不容易抓回來的,你再給放回去。

不過,秦寧的想法到是給我一個提示,我指著余玠問道:"押著的人里面,有多少是身份顯赫的,部落的首領,蒙古的貴族。"

余玠回道:"一共有三十七人。"

"去,通知長安,讓他們派人出使……不,我親自修書,這件事你們不用管了。"

我決定親自給蓉兒寫信,讓她督辦此事,想到蓉兒,我心里又是一暖。

揮退眾將,我不禁又在盤算著,如何能夠打下成都城。

如果掌握了這座糧倉,我軍會主動許多,只是這該死的八都魯防守的實在太過嚴密,如同一個老烏龜一般龜縮在殼里,任憑你敲打他就是不露頭。

正在我愁眉不展之際,吳晴進來附耳對我說了幾句話。我眼睛一亮,問道:"真的?"

"是。"

吳晴點頭道。

他帶回來的消息,忽必烈的軍隊因為受瘴氣影響,接連損兵折將士氣低落,已經開始從云南北撤,等待入冬之后,瘴氣減弱再繼續南征。"

不能讓他們合到一起,不然等忽必烈來了,成都這塊骨頭就更難啃了。"

"他們不會。"

吳晴肯定的說道。"

八都魯是由貴的親信,此番南征就和闊端不合,因而忽必烈應該會去攻打江州。"

那壓力還能減輕一些,但是,也要防備他們暫時放下嫌隙,一致對外。而且,不能再讓他們禍害江州百姓了。

我思索一陣,對吳晴說道:"放出風去,就這么說……"吳晴一邊聽我低語,一邊微微點頭。

三日后,成都城內出現一股流言:駐扎在梓潼的宋軍因為缺糧,開始準備撤離。而且,因為缺糧的緣故,現在俘虜只能吃樹皮草根度日,引起了數次嘩變,被打死打傷數千人。

蒙古人雖然對外兇殘,但是對內卻極為團結,八都魯隊伍里軍士也有親戚朋友,難免擔心自家的朋友是不是也做了俘虜,也被殺死,所以求戰之心也極度高漲。

八都魯雖然是堅忍不拔的智者,但是他也架不住屬下每日里在他耳朵根子邊嘀咕,心里也開始動搖了。

"報!大將軍,我們出去征糧食的部隊遭遇伏擊,糧食也都被南人搶走了。"

"砰!"八都魯大怒,他。沒想到我在如此困境下,還敢到他頭上撒野。心中的平靜一旦被打破,蒙古人骨子里的驕傲讓他的天平開始更傾向于戰。

但是,他還有顧慮,忽必烈兵敗北歸和楊過的異常調動,讓他覺得太巧合,巧合的讓他感覺到其中有詐。但是,等下面的人把救回來的人扶了上來時候,八都魯徹底的被激怒了。

這幾個雜碎是我親自下令,將他們髡首黥面,削去雙耳四肢,發回去奚落八都魯。我們探關的時候遇到了這么一哨搶糧的蒙古兵,抓住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谷場里奸淫一個小姑娘。

女孩兒只有十六七上下的年紀,已經被七八個蒙古兵蹂躪的遍體鱗傷,慘狀讓人不忍卒睹。還有三十幾個人在后面殺人、搶劫,申屠年當即帶領我的親衛擊殺了搶糧的蒙古韃子。

我親自動手,用玄鐵劍將那幾個奸淫了姑娘的畜生四肢一點點的削斷,從手指、手腕、肘關節,一直切到肩膀。

姑娘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這些畜生,一直睜著眼看著我將種種令人發指的酷刑加之于韃子身上。

申屠年他們也是看的寒毛倒豎,他們也是第一次見我如此暴怒,但是他們學習的很快,將另外七個韃子整得死去活來。

總體上來說,被我削制成人棍的那個小子還算幸運,我的劍快,他也沒有受零碎的剮,但是他的同伴就沒有那么好運了,其中有三個沒挺住,當場就被整死了。剩下的五個,我讓申屠年他們刺了字,扔到了成都城北門。

八都魯并不知道這一切,他也不會在乎,但是他看到已經氣絕多時的五個血淋淋、光禿禿的人棍,和他們身上的文字,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顫抖著下令道:"大軍開拔,給我點齊十萬精兵,我要血洗梓潼城。"

八都魯領兵穿過涪陵、綿竹兩關,行軍五日,到達了梓潼城。我們的大軍和合城的百姓早已人去樓空。

在梓潼城外,八都魯前方派出的探馬回報:"根據敵軍沿路的痕跡,他們每日行軍的速度大概是三十里,應該是攜帶了大量的百姓前進。"

八都魯手下的萬夫長喜道:"大將軍,我們趕緊追上去殺吧!"八都魯冷靜的道:"先別急,讓探子把話說完。"

探馬繼續說道:"小的還有一個發現,第一天他們的灶膛的數量,足夠十萬人應用。第二天,減到了八萬,然后又遞減到了五萬。"

八都魯的手下道:"大將軍,這說明敵人沒有糧食了,他們的民夫和士兵在逃跑,我們追吧!"

八都魯"啪"的一甩馬鞭,照著那個萬夫長臉上就是一下,他恨恨的說道:"愚蠢,這是南蠻子的增兵減灶之計,如果我們追上去,一定會被他們伏擊的,今晚駐扎在城內,休息好了,再繼續向北追趕,總有趕上的一天。"

被打的那個萬夫長本來一肚子火氣,但是聽八都魯這么解釋,他才明白過來,其他將領也恍然大悟,都夸贊起大將軍智計無雙。

八都魯也稍微有些飄飄然,但是他還是繃起臉來說道:"智者曾經說過,雄鷹可能在藍天上折翅,孤狼可能溺死于河邊,只有最小心謹慎的獵手,才能馳騁于草原之上。"

眾將跟著隨聲附和。

當十萬騎兵都進城駐扎,八都魯就吩咐士兵到各家各戶,看看能不能搜羅到敵人帶不走的米糧、家畜。

蒙軍再次洗劫梓潼城,挨家挨戶找卻什么也找不到,只是城內隨處可見一人高的大甕。初時八都魯不以為意,以為是當地人的風俗如此,但是揭開蓋子往里一看,一股刺鼻的氣味傳來,卻原來是火油。

他大驚失色,急忙吩咐道,快撤,撤出城外。

但是,他發現的太晚了,我軍定下了這條請君入甕,關門打狗之計,在城外的密林中、山崗上埋伏了兩天兩夜,又怎么會這么輕易的讓他們逃跑。

兩千架機槍迅速的架設在四座城門口,剛剛組合起來的投石的器械,不斷的從西面高峰上將點燃的雷火準確的拋擲到城內。

梓潼城內的百姓早已疏散,我現在正領著他們南下,而八都魯和十萬蒙古兵,今夜注定要葬身于火海當中。

"轟!"城內爆炸聲不斷,火油罐不斷被打碎,火油倒入事先挖掘好的溝渠中,在梓潼城內織就了一張覆蓋全城的火網。

天干物燥,火油遇見木質的房屋,騰地燃起熊熊烈火。人嘶馬鳴,蒙軍慌亂間,毫無章法的向四門集結,但是當他們到達狹窄的城門口時,早有數百架黑洞洞的槍口等待著他們。

八都魯慌亂間被簇擁著逃到了西門,他不知道馬克沁的威力,指揮他的前鋒營突圍打破缺口。五百挺機槍同時怒吼,瞬間將妄圖沖出包圍圈的三千蒙古騎兵打成了篩子。

八都魯被嚇呆了,他又被簇擁著登上了城樓,但是當蒙古人一上城樓。城外的帶隊狙擊的魏年常,就用步槍瞄準了敵人的頭,一槍一個如同打爛西瓜一樣,每有一個人被爆頭,就是一蓬血花四濺。

這是一場沒有寬恕和慈悲的戰斗,沒有圍三闕一,沒有網開一面,我軍死死的將敵人圍困在城內,任憑他們怎么沖鋒突圍,也無法沖出四座城門的機槍封鎖線。

許多蒙古兵被大火燒得精神錯亂了,寧可自己從十丈城頭跳下摔死,也不愿活活被火燒死,即便如此,城外巡邏的槍手也會走上前,在那些沒有死透,躺在地上口中汩汩往外冒血的蒙古兵的腦袋上補上一槍,可見戰士們對蒙古人深切的憎恨。

風助火勢,熊熊的大火燃燒了整整一夜,夜色被熊熊的火光映照的恍若白晝,所以想趁機出逃的敵人根本無所遁形。城內從哀鴻遍野,漸漸的寂靜下來。

城內只剩下燒結成渣的殘垣斷壁,能燒的東西已經燒得干干凈凈,不能燒的也只有青條石磚的高大城墻還依然聳立,而蒙古人的十萬精銳騎兵最終無一人逃出,全都燒成了黑炭,化作了飛灰。

帶隊進城搜索,絞殺殘余的是吳晴親自負責,他還親手抓住了最大的那條魚-八都魯。八都魯的三十名親衛把他壓在最下面,替他擋去了災厄,但是我后來知道了此事,只能替八都魯默哀,因為這才是他悲慘人生的開端。

按下梓潼城的屠殺不說,我也幾乎和八都魯同時起程南下,我讓曹有聞將百姓們安置在山中暫避,百姓們聽說我們軍隊是要南下替他們報仇雪恨,也是積極配合我們的行動,幾位領頭的長者也是聯名保證,一定把所有人的情緒安撫好。

這樣,我才安心的繼續上路,抄小路繞過綿竹和涪陵關,直接繞到了成都的城東。我們之前繳獲了大量的蒙古裝扮,此時天已經開始降溫。

下面的士兵們都換上了裝束,我和三哥耶律齊也換上了貂裘、絨帽,然后將從塔海那里繳獲來的七尾大纛改裝一下,大搖大擺的到了成都的城下。

"開門!我們是南邊歸來的部隊,快放我們進城。"

我跟耶律三哥學了幾句蒙古話,這時候就派上了用場。耶律齊暗地對我挑大拇指,示意我發音很到位。

"來者何人?快快報上姓名。"

城頭的守將是名千夫長,他朗聲在城頭問道。

柯鎮惡小聲對我說道:"是問你是誰。"

我點點頭道:"我是大將博格托,二王子的九尾大纛,難道你們不認識嗎?"城樓上的守將定睛一看,果然是皇族專用的九尾大纛。

而今八都魯不在城中,下面的人可不敢對忽必烈不敬,這些日子就有傳聞說二王子攻打大理不順利,鎩羽北歸,我可別觸了他的霉頭。

他正要下令開城門,一人從城墻攀登而上。"

"且慢!"守將一看來人也是名千夫長,皺眉問道:"佟篤魯安答,怎么了?

"隆多爾安答,這事情不對,我記得五日前,八都魯大將軍臨行前說過,忽必烈王子與他不和,如果北歸,應該引大軍去攻打江州,怎么今日沒有通傳就出現在這里,只怕其中有詐!"隆多爾聽佟篤魯這么說,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自己果然大意了。"

那怎么辦?萬一真是二王子……咱們可擔待不起啊。"

佟篤魯說道:"不怕,我兩年前,在襄陽大戰的時候,還在二王子帳下當過差,且讓我分辨一下。"

隆多爾說道:"好!"

佟篤魯摘下頭盔道:"二王子,你可還認得我嗎?"我們在城下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忽然聽城頭上有人探出頭問了這么一句。我心說要壞事,已經開始往身后摸"梭"式。

耶律齊站起身來,用身子擋著,在背后對我微微擺手,然后走下大纛,摘下絨帽喝道:"佟篤魯,你可還認我這個王子?快開城門。"

原來耶律齊來之前也稍作了易容,他和忽必烈身量差不多,平時又都是披散著長發,所差的就是兩撇胡子,現在他粘上兩撇胡子遠遠觀瞧,還真與忽必烈有七分神似。

趕得巧耶律齊博聞強記,所見過之人是過目不忘,他識得佟篤魯此人,此時一語就道破了佟篤魯的身份。

佟篤魯其實只見過忽必烈幾面,遠沒有耶律齊對忽必烈熟悉,此時見來人一語道破自己身份,樣貌也依稀是自己印象中的忽必烈,他趕緊告罪一聲,吩咐下去,讓部下快開城門。

我們順利的進了城,佟篤魯和隆多爾下城來迎接我們,但是佟篤魯突然發現,除了"忽必烈"以外,隊伍中,居然再沒有一張熟面孔,他驚異不定的指著我問道:"你是何人?"我撇著大嘴說道:"我是博格托啊!"

"胡說,你不是博……"還沒等他說完,一蓬血花四濺,佟篤魯的腦袋就被我身邊的牛三一刀砍飛,隆多爾還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我軍當場拿下,墻頭登時大亂。

我們當先幾百人站定城頭,我、耶律齊、馮默風、柯鎮惡、馬光佐等武功好手紛紛跳上城頭控制制高點,不讓城頭的士兵放箭,后面賀擎山領著五百盾衛,也跟著上到城墻,開始清剿城頭上的衛兵。

虎賁營和我的親衛隊砍斷了城門的鐵索,讓后面的狼騎、堅壁營的大軍可以順利的進城。等到大軍全部通過東門,我吩咐狼騎和堅壁營跟隨我直撲蒙古人的中軍,申屠年帶領后備步兵負責護衛火銃營,以防敵人的突襲。

李德勝、秦寧、秦宇兄弟帶領一千機槍手,將機槍架設在了東門內外和城樓上,構成了一道立體的火力網,負責攔阻城內趕來增援和城外包抄的敵人。

我們脫了披在外面的那層皮,在當地向導的引領下,一路殺奔蒙古人的中軍帳。

城內的百姓無多,也不虞錯殺好人,聞訊趕來東門的敵人們,正遇上我軍的強力突進,倉促應戰的零散騎兵豈是我軍最精銳的群狼的敵手,紛紛被無情的絞殺。

賀擎山他們更是殺紅了眼,只要見到編辮子、披獸皮的一律當場砍死,就這樣,沒用兩個小時,我們就推進到了城中心的蒙古大營。

"毫無章法,兩小時內結束戰斗,不要俘虜。"

我留下了這句話,就和孟珙二哥,耶律齊、張一氓和老六進了軍府,殺戮會讓我失去理智。

這個時候,我還是要保持克制、冷靜,因為我需要好好考慮下如何對付忽必烈,如何防止江州百姓遭難,我不想再見到成都城的慘劇再次重演。

在被砸的狼藉的軍府里,二哥看看四周熟悉的環境,再想想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不禁喟然長嘆一聲。我已經吩咐戰士們,將懸掛于城頭的杜澤明的尸首取下。

我雖然不喜歡此人,但是一代名臣,兩省的經略,居然落得個暴尸多日的下場,也真是令人嗟嘆。

我走到二哥背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別難過了,日子還要繼續,老經略在天之靈一定會注視著我們……我們總算是替他們報仇雪恨了。"

話雖這么講,人死卻不能復生,如果是我,我寧可自己家的父母高堂、嬌妻愛子都平平安安的。

果然,二哥沒有回頭,但是他抽動的雙肩,卻揭示了他此刻復雜的心情。我知道他內心的難過,回頭示意幾個兄弟出來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孟珙矗立在堂前,心想自己一生為國,可是到頭來被人構陷奪職、含冤下獄;在家人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卻是遍體鱗傷,在被押往臨安的路上;

現在回來了,即使想給家人收尸,都找不到他們的埋骨之處,這難道就是忠臣的下場嗎?反而是兄弟們千里奔波,南下營救于我,解民倒懸盡量的幫助百姓們渡過難關,自己固守的信念到底是為了什么?他失落,他迷茫,長嘆一聲,他轉身出了大堂。

我們見他出來,也迎了上去,老六問道:"二哥,要不要回家里看看,說不定……"孟珙遲疑了半晌,他想過要回家,但是他怕,怕睹物思人,怕看到家人橫尸就地,如果不親眼見證,終歸還可以幻想他們還活著,如果看到了,他怕自己承受不了。"

好……我們走!"半晌,他下定決心,還是要面對現實,如果家里沒有人,或許就證明他們也許還活著。

我們跟著二哥回到府里,大門被打碎,門口伏尸就地的家丁被開膛破腹,丫鬟渾身青紫,赤裸的睜眼仰面躺在地上,顯然是被奸殺至死,孟珙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一路上這樣的情景盡處皆是,暴尸多日,腐臭之氣彌漫,整座宅院都籠罩在一片絕望的氣氛當中。二哥進步跟身,率先沖進了內宅。我們隨其后,也跟了進去。

"父親!"我們聽到內院里面一聲悲泣,轉過院墻,目光所及,一顆人頭插在竹竿之上,血污覆面,雙眼圓睜不肯瞑目。

我認出來被害的正是二哥致休的老夫,原襄陽經略使孟宗政,老孟大人……我四下打量了下,院子里似乎沒有二哥家嫂子、孩子的蹤跡,而且老大人被害的手法更像是仇殺,而不是蒙軍屠城所致。"

二哥,如今大仇已報,還是應該早早讓老大人入土為安才是。還有,嫂子和侄兒、侄女的下落……"我還是忍不住提醒一聲。

孟珙漸漸收了淚水,將老父的頭捧起,推門進了屋,發現父親的尸身倒在堂上,他又是忍不住一陣放聲痛哭。

我看屋里也沒人,耶律齊在里屋轉了一圈,發現也沒有人,出來對我搖搖頭,我和老四、老六稍微安心了一點,如果是避過了戰亂,或許真的還有能夠團圓的一天。

孟珙哭過了,站起身來,我們兄弟才走上前說道:"二哥,我們查過了,后院沒有人了,嫂子和江兒、聰兒都沒在,或許他們避過了這一劫。"

二哥眼中終于有了一絲神采,他想了下,在老孟大人的書架下摸索一陣,從暗格里取出一封信,我們猜想這是他們父子約記好的,在緊要關頭時候留信的方式。

二哥打開信紙,反復的將信紙讀了三遍。我們見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他放下信紙,嘆了一聲道:"萬幸,父親預感到災禍將近,事先安排她們娘兒仨出城去尋我,或許她們現在去臨安的路上。"

我們暗道萬幸,老人家有先見之明,卻自己留下以身殉國,讓我們都感慨不已。

二哥將我叫到一旁,他將一個錦盒遞到我眼前道:"兄弟,你幫哥哥報了大仇,哥哥無以為報。"

我剛要說話,他攔住了我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他接著說道:"這是西南最詳盡的軍事地圖,里面記載了六詔不毛之地的瘴氣、沼澤和猛獸的分布,可助你平蠻。"

我說道:"二哥,到了這時候,你還是心向著那個朝廷?"孟珙閉上眼說道:"我心已亂,又要去找尋家人,恐怕無法擔當重任。"

他繼續推辭道。

"我們可以一起找啊,大家聚在一起,發動人找總比你漫無目,這么瞎撞要有效的多。

而且,現在南宋朝廷政治腐敗,百姓遭受荼毒至斯,也不能讓那些昏聵官僚清醒過來,最后讓自己落得暴尸城頭的下場,血一般的事實就在眼前,難道你還不肯面對嗎?"

我的話句句切中孟珙的心腹,他打內心里想跟我走,但是老孟大人信里說的明白,希望他維持孟家世代忠良的名譽,扶保趙氏。

他搖搖頭道:"我方寸已亂,留下也幫不到任何事,這幅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收下吧。"

我默然的將盒子接過,這份地圖確是珍貴,但是我知道,終其一生,孟珙也不會站到我們眾兄弟這一邊,不管這個朝廷如何腐敗墮落,他決心與之共存亡,這就是一個所謂忠臣的節嗎?江北與江南終將會為統一而一戰,我只是希望不要看到與二哥對壘疆場的那一天,我真的不想看到。

當夜,我提審了隆多爾,很可惜,他知道關于忽必烈的消息也不比我多。今天白天一戰,我軍斬首、擊斃,共殲敵七萬人,也就是說,還有兩萬多潰敵北逃。

如此一來,不管他們是同忽必烈匯合,或者游蕩在川中成為流寇,今后我軍面臨剿匪的難度,一點不亞于再打一場成都攻略戰艱巨。不過總的來說,我軍的戰斗意圖已經達到了,再次將蒙古軍隊趕到野外。

下面要做的,就是要把城里堆積多日的遺骸全部潔凈火化,成都城中已是十室九空,不會造成瘟疫的大面積傳播,唯一需要防范的是疾病在軍中傳染。

我又派人分別通知曹有聞和吳晴,讓他們帶著北方的百姓向南推進,來成都與大軍匯合。

接下來的十幾天,成都周邊平靜的出奇。

逃難的百姓陸續的回來重建家園,但是二哥的家人并沒有回來,他沒有耐心再等下去,知會我們一聲,就輕車簡從的上路,往臨安追蹤而去。

吳晴也歸隊,并且將八都魯進獻了上來,他現在被押在我的衙門前披枷示眾,經過的百姓官兵,無不用口水、雞蛋和石塊等,朝他身上招呼,我還特意安排人在邊上守著,告訴大家不要把他打死,這樣就太便宜他了,百姓也都特別認同我的說法,所以多以羞辱為主,殺傷為輔。

現在成都城容納了梓潼和成都將近十萬戶居民,我不得不將半數的余糧撥出,供給百姓們的吃用,又將蒙古人的牛皮帳篷和御寒的冬衣分發下去,讓百姓可以安心的過冬。

我的做法更是讓百姓們拍手稱好,簡直將我當成了救世主、活菩薩,一時間幾乎家家為我供奉生祠,替我祈福消災。

而南線的戰事也一如我的所料,忽必烈的軍隊再次失去了蹤跡,想來是因為我斷了他的后路,這只狡猾的銀狐只能再次南進。

不過,我想他現在一定不好受,叢林瘴氣、瘴水的威脅,缺糧的威脅,以及當地極善山戰、林戰的六詔部族,都足以將忽必烈,永遠埋葬在十萬大山里。

這一日正在批示公文,只聽枝頭喜鵲喳喳叫,我心中暗笑:莫非是有客人要到?沒想到,不多時,門口的侍衛就回稟道:"大帥,黃軍師和您的夫人來了,正在偏廳等候。"

我微微一怔,心說,蓉兒來了?另一個是誰?三娘嗎?我心內歡喜,放下手頭的公務,三步并作兩步的快步來到花廳。"

你們怎么來了?"果然是蓉兒和三娘,蓉兒的嬌容更是水嫩,幾乎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白里透紅,她見我奔來,心里歡喜,偷偷對我扮了個鬼臉,那嬌俏的小模樣兒讓我真想一把抱住她,好好的摟在懷里親了又親,可是這里是辦公的場所,即使心里想煞,我也不能這么做。

再轉眼看三娘,她的臉色卻有些蒼白,我忽然想起小武之死,心情一下子有些低落了下來。

"想你了唄,三四個月,只給家里來了一封信,大家都擔心壞了。"

蓉兒將三娘的手交到我手中,然后輕輕的在我倆手上握了一下。"

你們先聊著,我去見見大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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