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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承包經營

食色男女

| 发布:06-02 14:40 | 526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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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發生太多的事情,足以重塑郭燁在唐學謙心目的形象,再加上郭燁和唐婧的關系,所以才會一本正經的解釋,郭燁知道爸爸為什么會這么說,都害怕牽扯進來卻解決不了問題,會造成負面的影響。

郭燁手托著額頭,從手指縫里觀察宋培明臉上的表情,對著電話說:“唐伯伯,許思現在在幫我做事,我想承包紡織一廠的成衣車間。”

唐學謙在電話那頭顯然不知道郭燁這話是說給宋培明聽的,他在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許思的事你不用跟我報告,紡織一廠的事你今晚來我家一趟。”

“我找宋叔叔有些事情,唐伯伯是不是要找宋叔叔回市政府匯報情況?”

唐學謙在電話說:“不用,有事電話聯系,你讓宋培明接下電話。”

郭燁將大哥大遞給宋培明,沒有再說幾句話,電話就掐斷了,宋培明對劉復說:“大家都累一天了,安排著地方吃飯。”見劉復轉著眼珠子撓腦袋,又說道:“我個人掏錢請你們,不要轉彎子考慮那些路面攤。”

劉復嘿然一笑,轉頭看了郭燁、許思、周姨,說道:“不敢唐突宋區長的貴客。”

“前門、蔣村都是宋叔叔的治下,要不我介紹個地方?”郭燁今晚本來是要去許思家里做客的。

宋培明已經從他跟唐學謙的通話中,聽出郭燁的目的,隱約聽出些什么,心想既然唐學謙能屈尊敬他的酒,自己不過是快下臺的區長,請他一頓酒,也算不上太沒面子,笑著說:“那就聽你的……”

郭燁側過頭對許思說:“你跟止韻他爸爸說,宋區長在他的酒館里掏錢請我們吃晚飯。”

“啊!”許思愣了愣,劉復拍了拍大腿:“對頭,劉芬她男人好手藝,不過餐館有些破舊,怕是怠慢宋區長。”

周姨笑著說:“許思也住蔣村,跟剛剛那一家人是鄰居,簡陋些,沒有一點關系……”

聽周姨這么說,宋培明又看了許思一眼,蔣村那塊兒,可是海州的貧民區,以她的身份,就算老家在那里,也應該早搬出來了,只是別人家的私事,不便細問。

“劉叔叔要不要叫劉胖子一起過來?”郭燁這時才和劉復打招呼。

“不用,他在復讀住校,今晚不會回家。”劉復笑瞇瞇的回道。

許思跑到面包車跟前,跟已經坐進車里的林紅旗說晚飯的事,劉芬躺在鋪著被褥的床板上,昂起身子,訝異的問:“宋區長能去我家那個破店吃飯?”

“郭燁指定要去的,沒人反對,所以要麻煩林叔了。”許思心想林紅旗一家鬧騰大半天了,應該讓他們回來歇一歇,明天還要趕到去人民醫院住院治療,心想郭燁到底有些小孩子脾氣,卻沒有想到林紅旗、劉芬夫婦聽到這話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宋培明當眾答應先送劉芬去人民醫院動手術,但是他們還是有一些擔心,這年頭,政府空口說白話的例子多了,宋培明愿意領著一伙人去他家的小酒館吃飯,那敢趕情剛剛說的話沒有要騙他們的用意。

對于平頭百姓來說,區長縣長就是天大的官,能到自己家酒館吃飯,欣喜還來不及,怎么會覺得麻煩?

“行,小思,你去問問郭燁還有宋區長有沒有什么偏好,我馬上就回去準備。”許思回頭看了看,郭燁已經走到她身后。

郭燁頭探到里面看了看,車廂里的光線有些暗,只看見林止韻晶晶發亮的眼睛,沒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對林紅旗說:“林叔,麻煩你了,不要刻意準備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就是先回去把手寫的菜單改一下,每樣菜的價格提高十倍,把宋培明吃窮再說……”

“瞎說什么,”許思瞪了嬉皮笑臉的郭燁:“明知道麻煩,還往林叔身上推?”

“不麻煩,不麻煩……”林紅旗心頭的大石落下,能迎區長進門吃飯,這么好的機會,哪里肯錯過,卻聽見劉芬躺在床板上說:“止韻,坐在這里跟木頭魚一樣,怎么不見你招呼同學一聲?”

郭燁的眼睛適應車廂里的昏暗,林止韻坐在里側的座位,僵著臉,表情淡漠,大概以為到他家酒館吃晚飯是為了炫耀,撇著嘴笑了笑,對躺著的劉芬說道:“止韻在學校跟我關系可好了,這會兒是不好意思……”

還要再瞎說一通,腰肉吃痛,給許思狠狠掐了一把,忙扭過手去抓許思,趁著別人不注意,握著她嫩滑的小手揉了揉,卻讓她猛的抽回去,側頭看了看她,滿臉紅暈的瞪著自己。

“你怎么不去陪宋區長他們?”許思問郭燁。

郭燁笑著說:“得留些時間給他們交流交流……”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宋培明又將周姨和劉復拉到一旁在說話。

好一會宋培明才招手把劉晉炎打發走,與周姨、劉復鉆進公務車里,親自開到面包車旁,搖下車窗對郭燁說:“上車吧。”

郭燁看了許思一眼,見她頷首露出為難的表情,笑了笑,讓她鉆進面包車跟林止韻一家人坐一起,他則鉆進黑色的尼桑公務車,坐到宋培明的身邊,見他的目光看著面包車那邊,知道他認識許思的身份。

“許思是我公司的經理人。”

“哦……”宋培明輕輕應了一聲,他聽出郭燁話里的意思,就算有什么內幕,他也不會去瞎猜測的,發動車子,跟著面包車后面,朝蔣村方向開過去。

兩臂寬的床板擱在面包車廂里,后排座椅都拆了起來,林紅旗從副駕駛位上,許思與林止韻擠到一張座椅上。

林紅旗單臂環抱著靠背,扭過頭來問許思:“郭燁家到底做什么的,宋區長怎么會聽他的話?”

面包車司機是紡織一廠的職工,跟劉芬、林紅旗很熟,一邊開車一邊說:“芬姐,那小伙子,長得很帥啊,林哥打聽人家家底,打算給止韻找婆家?”

“胡說八道,等我能站起來,把你嘴撕了,那小孩是止韻的同學……”劉芬躺在床板上,后背墊著被褥,喜氣洋洋的,可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小周,等會幫你林哥搭把手,在旁說多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宋區長招你進區里給他開車去……”

“借你吉言,給劉復開車,工資拿不到不說,還得自己往里貼油錢,”周文斌笑著說:“止韻同學家境不錯啊,腳下那雙皮鞋能抵我們幾個月工資,這么點年紀,就能跟宋培明說上話,止韻你同學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他蠻喜歡你的,你要把握住機會哦?”

林止韻自己也不知道,她看了許思一眼,聽到周文斌這么說,心里有些不悅:“他能穿那么好的鞋,還不是他爸爸貪污受賄來的,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瞎說什么?”林紅旗回頭瞪了一眼:“人家幫家里這么大忙,有你這么說話的?”

許思對郭燁很有好感,聽了林止韻的話卻有些氣憤,淡淡的道:“他爸有沒有貪污我不知道,不過郭燁手里就有著一家月入百萬的酒樓,現在又開了家新公司,想來也用不著他爸貪污了。”

“啊……這么多?月入百萬…一年豈不是一千萬?”周文斌驚嘆道,專心致致的開豐,不再作聲。

林止韻扭過頭去,坐在位置上一聲不吭,心里卻有著強烈的落差,她家以前家境也就能溫飽,家境越是貧寒,出生的孩子自尊心越強,性格也越好強,林止韻就是這么一個女孩,可是母親出車禍后,狀況直轉而下,家里條件雖然不好,她的那點自尊心被打得體無完膚,如果今天這事沒有解決,她都有利用自己美色去求趙思明的想法了。

今天郭燁的出現,他的能力,讓林止韻平靜不了,心里更是復雜,兩相對比差距如此巨大。

劉芬幽幽一嘆,說道:“要是能貪污受賄,那也就好了……”語氣里倒是非常的羨慕。

許思聽了,心里一酸,并不覺得劉芬世故,誰要像她這般半死不活的躺上大半年,每天都想著有可能永遠站不起來,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而真正處在那個位置,也少有人能克制自己。

林止韻年輕單純的少女心扉,聽到這樣的話,卻覺得羞辱,埋著頭,默然不語,蔣村就挨著前門,雖然路上有些堵,十分鐘就到林止韻家所在的青石街,劉芬同紡織廠的職工去堵路上訪,左鄰右舍都知道,這會兒看見兩部車前后拐進來,還有一部車是政府公務車,以為劉芬給當成鬧事人要被抓起來,都圍過來看究竟,許思父親許海山,。

許思先下來,招呼父親他們先將劉芬抬到里屋去,劉復從后面的公務車跳下來,朝著圍觀的人群拱手,大聲說道:“宋區長知道我們紡織一廠職工生活困難。特意走進困難職工家庭來走訪民情,并答應由區政府出面,安排劉芬同志住院治療。現在,請宋區長給大家講幾句心里話。”

郭燁倒覺得劉復是個妙人,敢當眾為難宋培明,也不見宋培明氣惱,想必兩人私交不錯,打開車門跳下來,朝圍觀的人群拱拱手,說道:“紡織一廠的問題,區里正在抓緊研究對策,劉芬同志的問題,區里不會袖手不理,今天主要抓老朋友喝酒,沒有什么話說……”拱手進了屋子,還真夠簡陋。

郭燁與周姨、劉復也隨后進了屋子,許海山與幾名鄰居將劉芬連床板抬到里屋,這時候正低著頭要往外走,許思沒有跟著出來,估計留在里屋幫著照顧劉芬。

郭燁知道許思不方便自作主張將父親留下來一起吃飯,抬頭喚住許海山,說道:“許伯伯,留下來一起喝酒,宋區長請喝酒的機會很難得。”

許海山只當郭燁開玩笑,嘿然笑著說:“家里都燒好飯了,你陪宋區長好好吃飯。”

許母這時候聽出味來,郭燁從下車就大包大攬,趕情是宋培明請他的飯,真是有好戲看哩,抬頭對許海山說:“郭燁請你哩,你倒是會拿架子,坐下,坐下,難道一定要宋大區長親自留你不成?”

劉復掏出煙來散,除了宋培明、周姨、郭燁,他誰都不認識,這時他才發現兒子的同學架子真的很大,雖然林紅旗的手藝好,但是方太簡陋了,宋培明也不嫌棄。

宋培明見許海山普通工作裝扮,不曉得什么身份,從劉復手里接過兩支香煙,分了一支給許海山:“留下來一起喝酒,熱鬧熱鬧……”他心里可是想將無關的人都趕走。

許海山臉上堆著小人物卑微的笑,說道:“那我進去看有沒有幫忙的?”手慌慌的接過煙,人往院子里去了,他這才放下壓在心頭的重擔,不害怕街坊對女兒許思說三道四了,晚上也有心情走鄰串舍。

郭燁說道:“紡織廠都有幾個月不發工資,林叔身上不一定有買菜買酒的錢……”說著這話,眼睛卻瞅著劉復,有些話不能留劉復在這里聽,至少事后宋培明告不告訴,那是兩碼事。

劉復可憐巴巴看了宋培明一眼,沒見宋培明給他回應,只得站起來說:“我進去看看去。”

看著無關的人都走開了,宋培明才笑著向郭燁說:“你想承包紡織廠的成衣車間?”

紡織一廠已經成了宋培明心頭最煩憂的事,隨著改革開放,大量的私人企業崛起,紡織一廠已經連續虧損了三年了,去年為了扭虧為盈又建了新廠,投入的資金量很大,欠了銀行很多貸款,還欠職工大半年的工資,現在從銀行追加貸款的難度很大,區政府協調了幾次,幾家銀行都沒有松口,也不曉得是有人在故意阻撓不是,原先給廠里放貸的銀行,也來廠子找了幾次,要求提前還貸。

加上職工抵制關停位于城區的老廠,到遠離城區的新廠區上班,路途遠不說,來往也不方便,加上其他一些包袱,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股份改革,吸引外來資金了,可是這項決議卻一直在市里沒通過,倒不是市里不想股份制改革,而是為招標形式而商議了好幾個月了,招標形式說透了就是利益的分配而已。

宋培明倒不是沒有想過承包經營的事,只是還沒有哪家企業有承包紡織廠的意愿,如果換一家比較知名的企業此時來和他商議,宋培明巴不得把這燙手的山芋給扔了,可是此時出現的卻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公司資歷在服裝行業更是一片空白。

“當然!”郭燁點點頭肯定的答道:“我其實更想入股,可是市里遲遲沒有答復,我才退而求其次只能承包了。”

兩人都知道,市里沒有答復,紡織一廠就不能拆分,郭燁只想要成衣車間,自然是不可能買下。

宋培明眼神在周姨、郭燁兩人臉打了轉,對郭燁說:“成衣車間有新舊兩個廠,想要恢復生產所需的資金缺口很大,至少有上百萬的缺口,貴公司怎么解決資金的問題?”

國企的制衣廠是改革開放的重災區,隨著香港潮流服飾的大批量涌入,內陸的制衣行業是最先倒下的,而紡織一廠的成衣車間早就停產了。

“我已經籌集了一百多萬的資金,之后也會想盡方法籌集生產資金…所以資金問題宋區長可以不用擔心,只是工廠的職工問題,還有承包費用結算的問題才是需要商量的。”郭燁說到這頓了頓。

“首先,承包范圍包括成衣車間所有的資產,包括老廠、新廠,負責關停老廠,在最短的時間里啟動新廠的生產,其次,服裝廠產生的盈利與區政府四六分成,城南區政府需要減免紡織廠五年內包括所得稅、營業稅等一切地方稅費,還有我們在承包期內保留收購成衣車間部分或全部資產的權利……”郭燁看著宋培明,周姨的表情有些驚詫,知道開出的條件有些嚇唬他們,不急不忙的說。

“太具體的這會也說不清楚,區里有意向的話,我會正式拜托人跟區里接觸的……”

不談資金投入,也沒有固定的盈利保證,所謂的盈利分成,只是讓承包方不需要承擔經營的風險,減免一切地方財政征收的稅費,還要在承包經營期間保留收購紡織廠資產的權利,大概是預計紡織廠有穩定的收益之后保留的權利吧。

這些條件要是換作以前,還盈利的情況下,城南區方財政收入不是平白給挖掉一塊,怎么可能答應?可是現在宋培明卻滿是苦澀,因為成衣車間已經停產,可是國企職工的工資卻是每個月都需要算的,也就是每天都在虧錢,要是不能盡快恢復生產,或股份制改革,宋培明就得死在這個區長位置了。

劉復與司機周文斌買了食材回來,讓他們在后院里收拾,他到酒層里看郭燁與宋培明下棋,妻子周姨站在一邊看著,宋培明低垂著眉眼,好像在認真考慮怎么走,不曉得他們剛剛談了什么。

“劉叔叔,酒菜準備還要一段時間,你來陪宋叔叔下一會棋,我去里面看看。”郭燁站起來到里面去,倒也不是給宋培明難堪,而是留出空間給他們商量。

看著郭燁推門進了院子,宋培明才恍然感覺跟郭燁的交談中,完全處于被動的狀態,郭燁最后一句話,可以擺明著要向區政府就承包經營提出苛刻的條件,郭燁走后,宋培明拉著劉復,跟他提起承包經營的事。

劉復心說:就算你點頭答應,王歧江、周應龍,城南區其他的人難道會讓你這么舒服的將包袱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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