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男女

將近一個月過去，五味樓已經裝修好，里面的裝修并不金碧輝煌，但處處透著雅致的格調。

1994年10月2日，杭州市的氣溫有三十五，滿大街大姑娘小媳婦，已經把裙子穿了出來。

簡單酒樓上午十點，準備開業儀式，郭燁很正式的穿著西裝，一臉意氣風發。服務員，工作人員各自忙著，趙鶯化著精致的淡妝，發髻高盤，朱唇點絳，一身緊身的紫色旗袍配上尖頭高跟鞋，將她豐韻性感的身材襯托的淋漓盡致，顯得既端莊又不失性感，令許多男人都看呆了眼，誰也沒想到以前常年一身寬松保守西裝的郭夫人會有這樣的身材。

抽個空檔，趙鶯湊到了郭燁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你可真行，不聲不響的和你小姨搞這么大。”

陸陸續續有客人到了，郭燁一邊迎上去招呼，一邊回過頭道：“哎呦…我的好媽媽，我不是跟你打電話說過么？”

“哼…誰知道會這么大，我以為你們只是開個小飯店，就你這比得上西城飯店了…”趙鶯說著突然有些狐疑的看向兒子：“你是不是和你小姨……”

“沒有的事，我都有你了不想著別人。”郭燁摟著母親白嫩的胳膊，帶著些撒嬌的語氣。

“沒有最好，我可警告你…”趙鶯話說到一半就看到前邊來人：“呦，李主任，你好，你好。”

“李叔叔好！”

“郭太太恭喜開業大吉，你看小燁就是有出息，才十八歲吧，就創了事業了，老郭沒回了么？”來人是政府辦一個主任，一同住在市委大院，算是鄰居，說話時一雙眼睛卻隱晦的的掃視著趙鶯高聳的胸部。

“沒呢，他那邊有事走不開，來我帶你進去坐，黃局長他們已經到了。”趙鶯臉上笑顏如花，帶著李主任往樓上走。

“哦，他們倒跑得快……”

兩人走遠，郭燁注視著母親窈窕豐韻的背影，有些心猿意馬，誰又知道這個端莊美母會在自己的胯下婉轉求歡呢？

“看什么呢？”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郭燁順勢回過頭，一看之下卻有些呆了，他的師母周小釵就站在他后面一步遠的地方。

她今天的裝扮明顯是有精心打扮過的，又是另一番風格，平常垂下來的黑色長發又重新盤在腦后了，上身穿一件帶灰色松枝花紋的雪紡襯衣，襯衣的第一個扣子是松著的，露出兩弧優美細長鎖骨和一段雪白豐潤胸脯，

一條細細的金項鏈繞在天鵝般修長脖頸上，項鏈下方有一個雙C圖案的小墜飾，映襯得她胸口的肌膚更加嬌嫩白皙，下身穿一條黑色綢質長褲，褲管是那種錐形的，修身小腳的造型很好的凸顯了她那對長美腿，腰上綁著一條黑色亮皮寬腰帶，將她那細腰束得更加細了，簡直不堪一握。

“怎么不認識了？”周小釵見郭燁樣子的俏臉上帶著笑容道。

“師娘，你怎么來了，穿這么漂亮我都不敢認了。”

“還說，你店子開張也不叫我，我還是在別人那聽來的，要不我還不知道呢，不會是看不起你師娘我吧？”周小釵略帶責怪道。

“我這不是…今天來的都是些當官的，我怕師母不習慣所以沒說了，準備等明天再叫您和師父他們一起過來的…”郭燁也是有些不知該怎么解釋，他確實是如此為師娘他們考慮的。

“這還像句人話。”周小釵臉上這才有了笑容，她是在店里有市委大院的人來買東西，聽到有人議論，說是郭燁開了家酒樓今天開張，這才趕了過來。

“我就說小燁不是那樣的人，你師父可是生氣了，你可得多點心。”周小釵出來時還和自己丈夫鬧了不愉快，吳忠遠見郭燁酒樓開業沒叫他，心里有些堵，認為是看不起他，而周小釵則

“啊……那師娘幫我說說好話還不行么？”

“他那個臭脾氣我可哄不好。”

“那我晚點再去賠罪，走我們別站這了，我您進去……小李你幫我在這招呼一下，我待會就過來。”郭燁招呼著一個服務員幫忙接客，摟著師娘白凈的手臂往二樓大廳的一個席位走去，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師娘，她的皮膚滑不溜手的，軟軟的滿是肉感。

兩人卻沒注意到二樓大廳的一個席位上，一個將近五十歲的大腹便便的男人，眼神熾熱的盯著周小釵挺翹的圓臀吞咽口水。

“怎么李總您看上了？這女人確實夠味。”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湊了過來。

“沒…”李書記展顏一笑：“她是我以前手底下的一個員工，沒想到會在這遇見她。”

“哦？這女的可是搭上高枝了，看他旁邊那個男的聽說是唐市長的……”

后面的話李書記沒聽下去，他只聽到周小釵搭上了郭燁，他是杭州市第一紡織廠的總經理，也算半個官員，周小釵以前就在第一紡織廠做會計，李書記第一眼見到周小釵就想將她按在床上了，灌酒啊、下藥啊、金錢誘惑等等，李書記試過很多方法，奈何周小釵對他的防備心太重，都沒得逞，在他面前依舊是那副清高的樣子，最終李書記沒了辦法，就威逼周小釵如果不和他睡，就讓他下崗。

下崗，這個詞在90年代是普通員工極度害怕的，那時候都是國企單位，從沒有辭職辭退一說，普通員工在單位一呆就是半輩子，就拿周小釵來說，她在紡織一廠做了將近二十年了，下崗就意味著她要離開她奮斗半輩子的地方，連鐵飯碗都沒了，但對于李書記的威逼，她還是選擇了后者。

李書記沒想到曾經在他面前，那個優雅清高不可褻瀆的女人卻轉眼之間搭上了一個十八歲的毛頭小伙子，他心里的火騰騰的往上冒，這是看不起自己么？我還不如一個毛頭小子？

整個現場越來越熱鬧，外面五萬響的鞭炮已經熱鬧的響了好一段時間。

“這環境好，典雅，有格調。”

“聽說這里可請了不少好師傅。”

聽著周圍的議論紛紛，郭燁滿意的笑笑，然后招呼著人。

過了一會，小姨趙媛湊了上來，無奈的說道：“小燁，咱們的座位不一定夠。”

很熱鬧，可也就是太熱鬧了，開始讓現場指揮的趙媛頭疼，整個簡單酒樓，兩千多平方，因為定位偏高，包間面積平均在三，四十平方，再去掉過道，以及其他地方的占用面積，總共也就五十多桌。

可看現在的情況，五十桌都不一定能打住，一個開飯館的，總不至于把客人領到別家去吃飯吧，那丟人可就丟到家了，更不可能讓一撥人先坐，另外一撥人等著的擺流水席吧？

郭燁一聽到這情況，也是撓撓頭，他也沒想到會這么火爆，實在是唐學謙的影響力大，杭州市被提父省級城市，作為市委書記的唐學謙也破格成了副省長，這是他在今天早上聽母親說才知道的，之前他一直在軍訓，根本沒時間關注這事。

十幾家行局，單位一家來一桌，下面關系密切的公司再湊幾個熱鬧，分分鐘就爆滿了，開門迎客，到現在，總不能再把人往外趕，郭燁無奈，只能把電話打給唐學謙，在半個月前他就已經邀請過唐學謙，對方表示很定到的，副省級官員要他來參加開業這是要很大面子的，郭燁有種大材小用的感覺，掛了唐學謙的電話后，他又打了一個給周富民，一樣提拔了副省，郭燁肝疼……

掛掉電話，郭燁跟旁邊的母親道：“媽，你看能不能這樣，你找一部分相熟的人，讓他們晚上再過來，我也去找相熟的幾個人說說，嗯，你就說晚上周市長會過來。”

“周富民？你邀請他了？”趙鶯疑惑道，她家和周富明可沒什么交情。

“嗯！我之前打過電話給他，他當時沒說一定來，剛剛才說晚上過來。”

接下來，兩人一樣的接待，只是措辭卻變了，首先邀請他們進來，而后看著人滿為患的場面說道：“現在人太多了，要不主任您晚上過來，周市長到時候也會一起來。”

這樣一說，人家也能體會他，人確實坐滿了，而且周市長也是晚上來，不存在特意看不起他不招待他的錯覺。

午宴開始，該坐的總算坐了下去。那些借著酒樓開業進行勾心斗角也暫停了下來。

在郭燁端著酒杯，旁邊站著趙媛和趙鶯這對熟女姐妹花，忙著招呼人時，趙媛出去了一下，沒過多久一臉興奮的過來，對今天高朋滿座的場景很滿意，瞅空檔就跟郭燁說道：“這一中午，咱們收了差不多五十多萬禮金，怎么入賬？”

郭燁順手把酒杯放到一邊，想了想，說道：“沖銷舉辦費用，其他放到長期待攤費用上吧。”

禮金正常情況下確實屬于長期待攤項目，畢竟有收就要有還，可實際上，簡單酒樓現在的情況還不太一樣，很多禮金的主體并不需要還的，沖銷了舉辦費用，最少還能落下二三十萬。

說真的，之前郭燁同樣沒想到之前的投入，一個開業儀式就回來了，很多單位，公司都是五千，一萬的禮金，哪怕個人，基本也是上千，這在人均工資不過千，人均收入更可憐的94年，絕對是一大筆厚禮，這點只看不斷的咋舌的財務就明白了。

開辦會員卡的地方更是一片熱鬧，一堆年輕人在辦理著會員卡，很多都是跟著單位或者公司領導過來的，現在來跑腿，這些人手里都是一摞摞信封，柜臺里會計還刷刷刷的數著錢，這年頭可還沒有點鈔機，操作開辦會員卡的那個剛剛畢業的女高中生一頭汗水，呼吸都急促了很多，她什么時候見過這么多錢？

雖然這錢也沒過她的手，不過光看看也夠爽的，看向自家老板的眼神都有些變了，之前培訓時都見過，可是大多數員工對這個年輕得過份的老板都沒有什么敬畏心，現在卻不一樣了，再面對郭燁時他們變得有些拘謹。

一摞摞錢被收進了柜子，讓郭燁也很興奮，本來喝的暈乎乎的頭腦都清醒了很多，好像那些錢進了柜子，就進到他的腰包，會員卡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把之后可以賺的錢，預先收上來嗎，只看這點兩個會計加一個趙媛數錢數到幾乎崩潰的節奏，那成就感真是滿滿的，未來，即將在這里啟航！

那一摞摞正面四偉人，背面井岡山的第四代百元大鈔，哪怕是灰色的，一樣紅人眼，趙媛現在就感覺和自己外甥發生關系沒錯，之前的那點猶豫和負罪感，此時被徹底沖刷掉了，沒人能面對一堆堆錢不動心，更何況是在這個改革開放沒多久，人們還沒見過什么大錢的時候。

想著，趙媛瞄向了一襲西裝，透著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成熟的郭燁：“你這會員卡系統，確實夠雞賊的。”

會員卡系統，是郭燁參考沿海城市的一些娛樂場所弄出來的，這年代還不興這個，打折這類的活動基本沒有，除了制作精致，分開等級區別之外，最關鍵的，消費返利，不打折，卻會消費返利，這可不是一樣的情況，要明白會員卡只是針對個人開辦的。

嗯，對一部分人來說，或許就是吃飯單位出錢，返利個人所得，這無疑也會吸引一大部分吃單位的人，其實這返利基本可以當成簡單酒樓送出的好處費，這樣做的好處是簡單酒樓基本不擔風險，簡單酒樓只是按規定進行返利，至于這返利究竟落到誰手里，簡單酒樓有什么辦法？

這跟直接送禮，可是截然不同的性質。

郭燁右手順著小姨的細腰摸了下去，在她的翹臀上掐了一把笑道：“小姨現在不會后悔了吧。”

“要死啊…被人看到怎么辦…”趙媛緊張的左右看去同時拍掉外甥的手：“你說今天咱們會不會把前期投資都收回來？”

周圍人多，郭燁沒再放肆，便點頭說道，“如果光是收入，不攤銷后續成本是有可能的。”

餐飲業投資大，回收慢，關系復雜？

對第一天就有可能收回所有投資的簡單酒樓來說，這個正常的商業道理其實是不成立的，雖說都是餐飲業，其實大家的商業模式根本不一樣，人家那做的是生意，郭燁這做的是關系。嗯，沒有黑幕，沒有違規，有的只是合法的關系利用，關系拓展……關系，這也算是盈利之外一個重要收獲。

說起來，簡單酒樓推出的滿打滿算不過一個會員卡系統而已，這玩意哪怕別人學了，到處都在搞，一樣又是打折，又是返利，可是也不會影響到五味樓，第一五味樓有關系，第二五味樓第一個推出會員卡，消費返利。

所以，這個世界是復雜的，沒有那么多一成不變的規矩。

酒樓外，西城飯店的老板孫文樂坐在車里，看著熱鬧的簡單酒樓，臉色有些難看。

只看今天開業的場景，西湖飯店必然會受到強有力的沖擊，畢竟雙方定位差不多，針對的都是同一塊市場，簡單酒樓火爆，他們必然受到沖擊。

正想著，之前派出去打探情況的人就回來了，一上車，臉色就有些難看的說道：“老板，情況不太好，就這一上午，我看簡單酒樓連禮金帶會員卡最少收了上百萬。”

“上百萬？”

孫文樂不敢置信的說道，百萬什么概念，揣上這些錢，足足可以到北京三環以內買個兩百多平米的大平層…如今帝都房屋均價還不到四千，這均價的房子基本在三環以內。

總之，面對百萬這個數字，哪怕是孫文樂也情不自禁的吞口水！

“這怎么可能，他們這投資最多也不過三十萬吧？”孫文樂反應過來，高端餐飲的利潤，他再清楚不過，這中午一過，百萬收入，過了晚上，投資還不立即回來大半？

孫文樂真的很想問，他們干的真是一個行業？想了想，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喃喃道：“這不合理！”

“簡單酒樓的菜品？嗯，水準很高。”

“素菜一樣可吃起來有滋有味，這點你們西城飯店真要好好學學。”

“小孫啊，你們要努力！”

“嗯嗯嗯，他們很不錯。”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幾個不在乎他想法，或者耿直的人跟他說的實話，讓孫文樂臉色愈發的蒼白，最終無力的靠在座椅上。

大哥大丟在了一邊，到了現在，他也不用再打電話去確認什么，就現在的風評，西城飯店的好日子算是一去不返了。

有關系，水準也高，操作的也犀利，簡單酒樓這對他們的威脅是巨大的。像是他們這種定位的餐飲，圈子，口碑更重要。而且圈子核心人物的帶動作用極為明顯。

助手看著孫文樂臉色發白，忍不住擔憂的問道：“老板，威脅這么大！”

孫文樂沉默了一下：“回去，研究一下咱們怎么應對。”

到了現在，孫文樂面對來勢洶洶的簡單酒樓，應對起來很難，至少大部分陰損招式是沒用的，因為他們這些酒樓本身就會當成拉關系的場所之一，哪個老板都不會放棄這個強大的資源，僅僅這些關系就可以幫忙摒棄大部分陰招，比如說工商，稅務，衛生，消防，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