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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43)

不倫親情

| 发布:03-12 12:21 | 1237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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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因為房間里一邊有個李二一邊有個阮青,我基本沒怎么出去,單龍憋得受不了,下去到酒店自帶的泳池去游了一通,回來神秘兮兮地說很多人向他推薦這里有自帶的SPA按摩,還有KTV,里面花樣很多,我不為所動說你要去可以,不過你想清楚,萬一在這里給人抓了,你就老老實實蹲監獄吧。

我特地看了看本地的電視臺,大部分頻道還是歌舞升平,娛樂當先。不過在阮青的指點下,還是在某個社會新聞頻道里看到了對昨晚發生的幾起兇殺案的報道。報道很簡短,語焉不詳,幾乎沒有現場照片,只有個警方發言人的連線采訪,意思是目前還不能確定動機,不能排除是情殺、斗毆之類的。光看畫面是什么都看不出來了,幸虧有阮青這個翻譯在,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回頭看阮青說,一晚上這么多死傷,警察不會重視嗎?阮青不以為然地看著我,說這難道是什么新鮮事嗎?為了不影響城市形象、旅游業和對社會治安的擔憂,這種事當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策略上肯定外松內緊,警察們正忙乎著呢。

盡管如此,我覺得還是得提高些警惕,李大收買的當地情報人員幾個小時就去摸夜總會了,這效率可比警察高多了。但越南這里畢竟信息化落后,排查原酒店房客是必然的,不過按他們的操性,大概率是先摸越南自己人,因為那個更容易。外國人護照信息畢竟不聯網查起來得挨個跑費勁,而且惡性刑事事件如果沒有從頭就考慮間諜滲透互殺,一般不先考慮老外。我有點慶幸我是用單龍而不是我的證件定的今天酒店。

不過我覺得還是危險在逼近,無論如何最多只能住今天一晚了,好在交接時間就在第二天凌晨。

傍晚支援的人到了,讓我大吃一驚的是,來人竟然是瑞士一別久未謀面的裕子,裕子一副清新可人森女風的穿扮,完全是一個普通的日本青年女游客的樣子。

大敵當前,我也無心和她多敘舊寒暄,在她的房間里陪她聊了一會兒,交代了下背景和任務,裕子默默地聽著,她看我那邊人多到爆炸,主動要求把阮青帶過來和她同住。阮青有點不愿意離開我,裕子帶她走的時候,她一直看著我希望我能留她,但我沒理她。

第二天天沒亮我們就出發了,裕子包了一輛車,單程的放下我們就走。我發現阮青不見了,裕子已經換上了一副冷冷的面容,她說我把她綁起來扔在酒店里了。我說被發現了怎么辦,裕子反問我說那你說怎么辦?直接殺了她滅口?我沉默了下,說這里殺人太扎眼了吧。裕子說嗯,我本來是也是你那么想的,但和她聊過后改主意了。我在門口掛了請勿打擾的,不會有人進去找她。12小時后也許會有人去找到她,但那時候我們已經遠走高飛了。

裕子上身穿一件緊身T恤,下身不再是昨天的斑點短裙,而是一條戰術迷彩褲,扎著馬尾的她看上去跟古墓麗影的勞拉似的。

交接地點選在了一個不起眼的村鎮附近,在一個三岔路口附近的一個涼亭里,李大選這個地方看來是用了心的,有三個方向可以跑,而且只要跑出去兩三百米,就可以上山躲進樹林,往城里方向,是幾家破敗的工廠,到處可以藏身。但地方本身是個開闊地,藏不住人。

李大那邊一共五個人,遠遠地看著我們,一言不發,裕子對我說,這里地形有點復雜,還是小心為妙。她用手槍戳了下單龍說,你的任務就是用這小子擋在你身前,然后手里的槍永遠不離這個小子的腰眼。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分心,不要亂動。

單龍顫抖著聲音說萬一我一緊張扣動了扳機呢。裕子冷冷地看著他說,那你就為你們國家的人民除害了,不過你自己沒辦法活著看到了。

我們四個人走到離李大他們五米的地方停下來,李大看著李二萎靡不振的樣子說,小中,你還好吧。李二點點頭說哥我沒事,可能昨晚跑得累了,覺得有點不舒服。

和當年永遠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亂比起來,現在的李大花襯衫,沙灘褲,留著胡子,戴著墨鏡,梳著大背頭,的確像個東南亞的黑社會老大。

李大搖搖頭說,聽說你們來辦這么緊急的事,居然昨晚還去逛妓院嫖娼了,你們要真的憋不住早和我說,我來給你們安排,國色天香的美人,一人兩個,省得你們去野雞店搞得雞飛狗跳。

裕子不耐煩地說,別廢話了,資料拿出來吧。李大摘掉眼鏡擦了一下,說你們這邊男人做主還是女人做主啊。我走上前去說,你把文件給我,我把李二還你,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李大戴上眼鏡看著我們說,我丑話說前頭,我今天是很有誠意來做這個生意的,畢竟是我親弟弟,我不容他有任何被傷害。說著他努了努嘴,他身邊兩個保鏢走上前一步,撩開衣服,露出腰間的手槍。李大說,我們五個人只有兩支槍,他們倆是自衛和保護我的,不是來惹事的。

我正要說話,裕子卻走上前一步,嘴邊冷笑著對李大說,李先生此話可當真?李大看著他點了點頭,裕子扭轉頭盯著十多米外的樹林,然后突然拔槍連續向樹林里開了三槍,那邊一聲慘叫,然后是槍支落地的聲音。

李大的保鏢面色大變,他們立刻拔槍在手,把李大擋在身后,槍口對準了我和裕子。

裕子不慌不忙地說李先生何必緊張呢,死的又不是你的人。

李大尷尬地推開他的保鏢說,有兩個兄弟不放心,遠遠地照看接應下,也防止有亂七八糟的人闖入,不也很正常嗎?他沖樹叢喊道兄弟們都出來吧。大概有五六個人站了出來,手上拿著步槍,裕子回手用槍指著李二的腦袋說,讓他們把槍都扔到身前。李大咬了牙,命令他們照辦了。

李大擦擦汗說,廢話不多說,趕緊交換吧,他詢問的眼神都落在裕子的臉上。

裕子哼了一聲,說我被這么多槍指著腦袋,等交易完你們一拿到這個傻小子,我不早成了馬蜂窩了。裕子回頭對單龍說你往后退,直到背著一棵樹。單龍心領神會,拉著李二后退直到一棵大樹掩護。

李大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摸出一個U盤,回頭交代隨從里一個戴眼鏡提著一個手提箱的瘦子,說阿俊,你和周先生到涼亭里去,把資料給他。

我跟著那個阿俊走過去,阿俊把那個手提箱擺在涼亭的石桌上,說這里是電腦,你可以檢查一下那個U盤,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當場把里面的檔案用網絡發走,這樣我們可以證明我們沒有再加害你們的必要。

我掏出槍指著那個阿俊說,你自己打開手提箱。阿俊只好打開來,里面是一個IBM的筆記本電腦,下面還有一層,那個阿俊掀開中間那塊布,里面是幾沓綠色的美鈔。

李大微微笑了,說這些錢是一點小心意,感謝你們把我弟弟從中國帶出來,不成敬意了。你們趕緊驗貨文件走人,我帶走我弟弟,咱們還是好朋友,生意以后有的做。

我繼續讓那個阿俊打開電腦,出來界面,我插上U盤,用電腦里的郵件帳號把U盤里的內容發郵件到了Cathy的郵箱,那個阿俊說里面的內容是加密的,密鑰就在里面的一個文件里,你可以試試看……

過了一會兒Cathy給我打來電話說,資料驗證過了沒有問題,可以按S方案執行了。

我把U盤拔出來,用打火機把塑料外殼燒掉,取出里面的芯片,然后飛快地用捏在手里的一個芯片掉了包,把掉包后的芯片用手槍柄砸碎。

李大不作聲,默默地看著我的行動。說現在可以放我弟了吧。

裕子揮揮手,單龍把李二推過來,裕子卻嚴肅地對李大說,這里你的人多我的人少,我需要這個人質,我們上車后再把人給你。

李大非常凌厲地看了裕子一眼,說小姑娘你這個要求就過分了,資料我給你了,你也發走了。你現在還攥著我弟弟不放,這是沒有誠意的表現。我只是個生意人,既然生意成交,你們幾條人命對我有什么用處?看在你們照顧和幫我弟的面子上,我還略備了一些薄禮都放在箱子里,你也看到了。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我看還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的比較好。

周圍的幾個人都拔出了槍,我身邊那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阿俊突然以飛快的速度拔出一把刀向我揮來,看來是要挾持我做人質。我心里暗叫不好,直責備自己大意了,以為這人不過是個電腦工程師之類的,看他據刀的手勢和動作,絕對不是善茬。

我非常被動地閃躲了一下,他原先也沒打算一刀砍死我,而是馬上刀鋒一轉揮向我的手臂,我的持槍手沒法往起抬,他已經順手抓住我的槍管,我只能撒手被他把槍給躲了過去。

裕子一邊向側方閃躲,一邊舉槍瞄向我這邊,但我們兩個糾結得太近,她也沒敢開槍。

李大面有得色地看著狼狽的裕子和我,李大另外的人已經拿武器走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刻,我只聽到耳旁一聲輕響,一顆子彈從我身邊劃過,擊中了阿俊的脖子,子彈鉆進皮膚,竟然激起了一小片血花,看來是擊中了動脈,阿俊撲倒在地,鮮血從脖子的傷口里噴涌而出濺了我一身。

我知道楊靜用的是帶消音器的狙擊槍,所以我們都沒聽到槍聲從何處傳來。這突然的變故讓敵人楞了一下,我迅速奪過阿俊手中的手槍,和李大的保鏢幾乎同時開槍,幸運的是他的子彈擦過我的上臂而過,我擊中了他的右胸,他掙扎了一下想后撤,李大卻以他為掩護往前一推,他的另一位保鏢也被裕子一槍爆頭,我趕緊補一槍打倒那個負傷的保鏢,李大躲過裕子追打的子彈,和持步槍的幾人會合,且戰且退。

楊靜按兵不動保持沉默,我知道她不愿意引起裕子的注意推斷出他的位置。

裕子向前走了一步,她躲在涼亭立柱后,把李二向前拉了一下,說你要不出來我就打死你弟弟。裕子拉扯的時候單龍面色蒼白地楞了一下,沒有立刻跟上,對方馬上一槍過來擊中了單龍的右肩,單龍大叫一聲,但倒下的時候卻由于過度緊張摳響了扳機,一槍打穿了李二的胸膛,李二無力地叫了一聲“哥”,滿胸是血,跪著撲倒在地。

李大悲憤地吼了一聲,我操你媽,所有的自動步槍都向這邊開火,沒有了李二這個肉盾,子彈像雨點一樣地打過來。我和裕子根本站不住,裕子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迅速臥倒在地,靠著石凳后面的一點屏障,勉強地躲著對方的火力。

單龍躺在地上,還要伸手去捂傷口,我一把把單龍的頭往地下按,讓他趴平。子彈嗖嗖地從耳邊掠過,單龍嗚嗚地哭了起來,我他媽的今天交代在這兒了。

李大那邊兩個人站起來端著槍,一邊開槍一邊往過走,這時候楊靜又出手狙殺了其中一人,另一人趕緊連滾帶爬地回去,然后火力一起往楊靜的方向打去。

李大看這個僵局他是攻不進來了,他在幾個槍手掩護下沿著大路向后撤退,最后一段他們奔向汽車的時候裕子和我起身去追擊,楊靜又打倒了一名槍手,但李大已經上車一溜煙開走了。

裕子很憤怒地踢了單龍一腳,說你個蠢貨差點害死我們。她又嚴肅地看著我說,你這里還埋伏了幫手?她為什么不打死李大?

我裝作無辜地說,我也不知道啊,上面派你來,也是你站到我面前我才知道的,我怎么知道誰又安排了狙擊手在現場,有什么你可以你問你上司去啊。

裕子陰沉著臉說,我不是你們組織的人,我只是單純接到任務是來配合你擊斃李大,現在最好的時機已經錯過了。我說屁啊,我們就三個人,人家有十幾個,你怎么當場擊斃。裕子說我手上有李二啊,那是李大的軟肋,他不能不顧他弟弟的死活,等我們安全上車了,我就會設法打死李大,如果沒辦法打死他,我就帶李二走,李大不會放棄還會來尋死的。現在李二死了,李大沒有顧忌了,會能跑多遠跑多遠,你怎么追?

裕子走了一圈,給沒死的補了刀,然后用匕首劃破一個槍手的衣服,撕了些布條出來。我查看了下單龍的傷勢,這小子傷得不清,看上去肩胛骨應該被打碎了。裕子沒有掛彩,我的上臂被子彈擦破了皮,裕子查看了下說都是小傷,回去擦點藥就好了。然后裕子半跪著,給單龍的肩上上了藥,用碎布條裹緊,把衣服討回去,一邊說你的幫手呢,可以叫他現身了。單龍痛得臉色發白,臉上黃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哼哼。

不出意外地,不管裕子或者我怎么喊,都沒人回應。

天已經大亮了,裕子擔心剛才的一陣槍聲把人給吸引來,揪著我和單龍上車離開了現場。

路上經過一座橋,橋下是很急的一條河。裕子停下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單龍。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趕緊說別,單龍是我的戰友,這是他第一次出任務,太緊張了犯的錯,我不能丟下他。裕子冷笑說,你們就安排這樣的人來跟你出任務嗎?你看他會用槍嗎?撒謊都撒不好。

我說好吧,這人的確是不是特勤,但他也是組織外圍很重要的人。裕子說如果這個人連累了你,會讓你被越南公安抓起來呢。我說這是我的事,你別管了。裕子哼了一聲說我才不想管,我的任務目標是李大,我會繼續追蹤他的。單龍聽到我們的對話,嚇得哼都不敢哼一聲,也不叫痛了。

我把槍和血衣扔進河里,湍急的河水很快把我的衣服卷起向下游奔流去了,這河水看起來不淺,這槍沉下去絕對撈不到了。

裕子繼續開車前行,說你這個懦夫朋友的傷有點重,越南這邊的醫院肯定不能去了,因為槍傷要登記的,今天這里出了命案,他肯定跑不了,我建議趁他還忍得住,立刻回中國去,讓那邊的人接應他,給他治療,再拖下去,這條胳膊要壞死保不住了。我把你們送到口岸附近,你帶他先回去,我回去處理一下,也了解下看還有沒李大的消息和找他的機會。我不由贊嘆說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的,裕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說如果不這么辦,一會兒有軍警追上來,我們帶著他怎么跑,不是還得殺他滅口?

進關前的集市上我買了一件越南風格的上衣穿著,一直到進關后,單龍才確信自己安全了,他給朋友打完電話,坐在一個米粉攤上痛哭不已。我安慰他說有命回來就不錯了,而且也沒打中你那玩意兒,你特喵得像個娘們兒似的哭個毛線。

單龍突然抬起頭說,那個死八婆不會跑回去把阮青殺了滅口吧。我笑著按了一把他的頭,說看來你這傷是假的啊,都快要殘廢的人了,還惦記著姑娘。我嘆了口氣說,那要看她的造化了。我特別想給楊靜打個電話讓她看下阮青的情況,又覺得不太合適,就作罷了。

一會兒一輛轎車過來接走了單龍,接他的人臉色很嚴肅,跟單龍說帶他到隔壁縣的醫院去,單龍說為什么不在這里,再耽誤就真殘廢了,接他的人不客氣地說這是為你好,不要多問了。

我給楊靜打個電話,楊靜說她很安全,已經準備回國了,我說那好我在口岸這邊找個賓館等你。楊靜在電話里說我回國后會輕松找到你,你自己休息就是,不要管我。

我開好賓館,檢查了下衣服上下沒有殘留血跡之類的,給Cathy打電話匯報了下情況,Cathy說你的任務只完成了一半,就是拿到了李大交換的資料,但讓你滅口李大的事情你沒完成。我說我他媽的還想罵娘呢,你們在越南當地的人都被李大買通了,我要跑得慢一點,就死在妓院里了。Cathy反問我讓你去出任務,你不能憋著點,跑到妓院這種地方去干嗎,我說我他媽不是被人追得到處躲藏,只好跑到妓院去了嗎?Cathy沉默了下說好吧,事出意外也不能怪你。

我說是啊,本來是我眾敵寡的,現在變成我這邊只有2個人,1個油瓶了,這還怎么完成任務。Cathy說我也不care啦,擊斃她本來就是次要目標,反正有你的報告在,雇裕子的錢也不用我這里出,組織上的越南負責人他們買單了。我說你們這組織也太差勁了吧,這么容易就被人買通,以后怎么還信得過啊。Cathy說這個我也很無奈啊,高平是小地方我們不可能有人的,聯系的是河內的組織,他們八成把這個任務層層分包出去,最后落到李大人的手里了。

我忍住笑說這還真是你們國軍的特色,70多年了一點沒變。Cathy說你閉嘴,不要瞎議論。

Cathy問我受傷了沒有,我說還好只是皮外傷,但單龍的肩胛骨被打碎了,我帶他回國來治療了。Cathy說你先別急著回S市,你帶著你的假證件隨便上哪兒去呆幾天,但也別回你的老家,我等看單龍回來后觀察下他的狀況。我說那我申請去云南玩幾天,一個那邊管得松,假證件好混,另一個就當我去休假了。Cathy說好,你等我的消息就是。

我洗好澡,坐在床上看電視,看到越南那邊的電視臺報道說,市郊區發生黑社會幫派持械火并,導致七死,其中包括一名中國籍男子,警方懷疑和昨晚發生在市區的幾件兇殺案有關,呼吁市民提供線索晚上減少外出。

我是跑了這一天真是困了,昨晚也沒睡好,不知不覺間就歪倒在床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了,身上嚴嚴實實地蓋著被子,屋里的空調猛烈地開著。床上赫然坐著楊靜,她用浴巾包著頭,穿著睡衣靠在床上玩手機。看到我醒了,她扭頭沖我笑了一下,說你還真不害臊啊,赤身裸體歪著頭坐在床上睡覺,鼻涕泡泡都快吹出來了。

我披上衣服坐起來,說咱們這任務算完成了嗎?楊靜在胳膊上一遍搽潤膚露一遍說,對我來說,豈止是完成啊,簡直是完美,我方0傷亡,又合理地放走了李大,沒讓他死在這里。但對你就不一樣了,雖然拿到了資料,但上峰給你的擊斃李大的任務你失手了。我說這也不能怪我,它們的人酒囊飯袋還給買通了,沒把我弄死在越南就不錯了。

我發牢騷說你這活太好干了,下次我得申請和你交換任務,我也想躲在樹林里放冷槍,好過我這種走鋼絲玩命的活兒。楊靜說呸,你簡直是活該,你自己輕敵,以為這個人沒威脅,我離那么遠都看到他身上帶著刀,他一走近你,我就瞄好他完成狙擊準備了。要不是我出手快,我今天得背著你的骨灰盒回國了。

楊靜說的也沒錯,我嘆口氣說后來槍戰沒打死我也算不錯了,撿條命重活了一回。楊靜說你又傻叉了,那個得感謝你家那個美少女戰士經驗豐富,她從一開始就考慮好了隱蔽位置,不是她拉你那一把,人家的一個排槍你又變成骨灰盒了。

楊靜斜著眼睛看著我說,你那個美少女戰士不錯啊,一看就是專業級殺手,身手矯健,動作優雅,你跟人家比起來,所有動作都像嘴啃泥。

我說那你趕緊走吧,一會兒美少女戰士要殺過來了,你倆得拼個你死我活了。

楊靜說我才不走,如果美少女來了,我就拿你當人質,她敢亂動我先一槍崩了你。

我說嗯那她大概率是不來了,她不是我們組織的,也不知道我的具體任務,她是被臨時雇來的殺手,她的任務就是保護我加殺掉李大或李二。我回國她保護我的任務就結束了,我估計她去找李大,找不著就閃人了。

楊靜冷笑了下,聽上去美少女不來你很失望啊。我下床到衣服里把U盤芯片拿出來交給楊靜說你早點把資料交給組織吧,這玩意兒擱在我身上我緊張。

楊靜接過去反過來折過去看了下說你說他們不會用假情報騙我們吧。我說應該不會,里面據說是一些大人物的犯罪證據,不外乎是一些音頻,視頻,照片,這個要作假就得有工匠精神請人來演話劇了,李大躲在國外,哪里組織得了這么個電視劇班子。

楊靜點點頭,說這個事要緊,我先去處理一下,她的衣服今天大概摸爬滾打都臟了,穿上在越南買的那條連衣裙出去了。

楊靜走后,裕子打來電話,說李大已經不太可能找到了,她已經準備放棄任務了。我說啊這事你跟你上司說去,我沒有意見。裕子說,你是我的戰場指揮官,你必須正式批準我結束任務。我說好吧,我正式通知你任務完成,解散!

裕子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說周,你最近還好嗎?你總是做這么危險的任務嗎?為什么看上去你還是不夠有經驗呢?我訕訕地說,其實這是我們上次訓練以來我第一次出這樣的任務。裕子說我不管你為誰工作,但是這樣的場景不適合你,你很有魅力,應該用自己的親和力去工作,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需要心腸很硬的人,今天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我會打死那個單,因為他會拖累我們,搞不好被警察盯上。但你說他是你的朋友,這是你的弱點,你會害死自己,如果你和伙伴在一起,也可能會害死伙伴。

我只好說我知道了,謝謝你今天幫我。裕子說幫助你是我的工作,不用謝,如果我負了傷不能行動,你應該打死我,我不會怨恨你。

我說那如果是我負傷了呢,裕子沉默了一下,說我會盡量保護你,直到沒有別的辦法,我也會打死你。如果我們兩個中間只能活一個,我希望是你,因為對我來說,什么時候去死,并不重要。我只是暫時活在這個世上而已。我不能帶給人希望和溫暖,你可以。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裕子在那頭輕輕笑了一聲,說那我們就說再見吧。你的上司知道怎么找到我,但我想除非有任務,他不會幫你聯系我的。你自己保重。說完她掛掉了電話。

楊靜回來了,奇怪地看著我說,你這表情有點不對啊,受什么刺激了。我坦白地說裕子打來電話,任務結束了。楊靜面無表情地說,接下來你怎么打算。我說Cathy讓我暫時別回S市,也不能回家,我想趁這個機會去趟云南,找找我家五哥。

楊靜嗯了一聲,說我的任務也結束了,得回去報到,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呆呆地看著她,楊靜低著頭整理衣服和背包,動作很慢很慢,一直到停了下來,像是在等著什么。

我脫口而出,你跟我一起去云南好不好?楊靜輕輕笑了一聲,說你還是小孩子嗎,去哪里要大人陪著?我說我一個人有點悶,如果結伴去不那么孤單。楊靜劍眉豎起,說我是給你解悶的人嗎?不去不去,我今晚就回S市了。

我有點急了,伸手去抓楊靜的手,好像生怕她就一下跑掉似的。楊靜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說你不要這么急,我這兒還晾著衣服呢,我好歹等衣服干了才走。這點時間我正好考慮考慮。

楊靜嘆了口氣說,你說我躲起來防冷槍容易,你不知道我提前三個小時就到埋伏點了,因為怕被人聞出氣味,我連驅蟲的油都沒敢涂,趴在地上被各種蚊蟲叮。敵人提前來了一個半小時,拉網檢查了一次,我鉆在樹叢里一動不動才躲過去,衣服都打濕了。

我笑著說,你今天格斗技能沒有用武之地了,有點遺憾啊。楊靜吃吃笑了,能用槍解決的,就沒必要用刀,能用刀的就沒必要用拳頭。就這么七八十來個敵人,他們要不是跑得快,一會兒功夫全放倒了。

楊靜抬手把空調關了,說這鬼地方,開空調冷不開熱。我躺會兒,待會兒吃完飯的時候叫我,然后和衣躺在了床上。

我說你要睡覺就脫衣服睡,穿著多難受。楊靜背對著我說我不脫,省得你見色起意。

我晃晃楊靜的肩說是不是前面裕子的事讓你不高興了。楊靜說裕子關我什么事,你風流成性,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那是你的煩惱,不是我的。

我說別瞎扯了,裕子就是個長了漂亮臉蛋的冷血殺手而已。楊靜說話不要說得那么假,我分明看到她對你特別關心和保護的,她要真是冷血殺手,早就拿著你當肉盾去干李大了。要不是擔心你的死活,她早就完成任務了。

我尷尬地說,當年一起集訓的時候,她欠我點人情,今天是還我而已。

楊靜嘿嘿地笑了,原來是這樣啊,我這個人果然是笨啊,我就說我當年和你在一起集訓了那么久,竟然也沒有讓你欠我點人情啥的,這樣你就會想著保護我了。

我一聽這醋味十足的牢騷,心里明白了大半,我躺到她身邊,從身后抱住了她,楊靜掙扎了下,但沒有太用力,我硬把她翻過來,楊靜的臉上雖然還有些憤憤,但看上去緩和多了。

我想親一下楊靜的臉,楊靜伸手擋住了我的嘴,說周一同志你請自重啊,不要妨礙我休息哈。

我順勢咬住了她柔軟白嫩的手指,說不給親臉就咬你。楊靜往后抽手,說你是屬狗的嗎?我說你平日里舞刀弄槍的,怎么手指還這么白這么嫩啊。楊靜嘆口氣說可不是最近這份工作閑的嘛,把我從一個特戰女兵,給活生生地養成了OfficeLady,別提有多糟心了。

我說我不覺得啊,我覺得這一年你沒有打打殺殺的,反而變得更美更有女人味兒了。楊靜白了我一眼,說我可不稀罕,S市的精致美女們我天天見,我還是覺得和她們不是一路人。

我用左手輕輕地扣住她的右手,五指相扣,楊靜有點害羞,索性閉上了眼睛說,我真困了,要睡覺,你要喜歡你就拉著我的手好了,其他影響我睡覺的動作不要做。

我還是情不自禁地去親吻她漂亮的臉,楊靜忽然睜開眼說,我問你句話,你老實回答啊。我一邊親吻她的頭發一邊說問吧。楊靜說,你不會是因為沒辦法和裕子親熱才和我的吧。我搖頭說絕對不是。楊靜又問,如果裕子這時候躺在這張床呢,我脫口而出,碰也不碰。楊靜笑著說,你真是渣男啊,你就不會回答我壓根不會和她一起在這張床上。

我撓撓頭說好吧,又被你套路了。楊靜嘻嘻一笑,鉆進了我的懷里,故意用頭頂著我的下巴說,你老實點別亂親啊摸的,就這樣睡一會兒挺好。

我揪著楊靜的衣服說,裙子脫掉啊,都睡皺了。楊靜沒有動的意思,說睡皺就扔了,你以為我喜歡這身越南女人衣服啊,討厭得要死。我說總是不舒服。楊靜說那你要承諾不亂動亂摸,我說行。楊靜白了我一眼,坐起來把裙子脫了,只穿了胸罩內褲又躺下,害羞地和我脫離開一點,我一把把她抱在懷里,她象征性地動了動,索性也就摟著我,睡著了。我也實在困了,兩人一起昏昏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賓館外的燈光照了進來,一種昏黃而朦朧的感覺。我輕輕打開床頭燈,低頭一看,楊靜正躺在我懷里,一雙好看的眼睛閃動著看著我。我說你早醒了嗎?楊靜說沒有,比你早了兩三分鐘而已,我是發現你睡著了還挺帥挺成熟的,一醒過來就一副傻乎乎的樣子了。

我毫不猶豫地吻上了她的唇,楊靜沒有躲閃,輕輕地張開小嘴,讓我可以吮吸她的嘴唇和香舌,在我的大力親吻下,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臉也有點發紅了。

我連續不簡短地吻了她有四五分鐘,松開的時候她有點微微喘息,小聲說我有點渴,我扭頭看到我床頭柜上兩瓶礦泉水,我打開一瓶,想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然后追逐她的唇,她格格笑著說不要不要,我用手捂著她的臉,強行把嘴對上去,雙唇交接,把水都喂到了她的嘴里。

我笑嘻嘻地問,還要不要?楊靜捏了我胳膊一下,說一半都是你的口水,惡心死了。我沒理她,又含了一大口水,這回她不掙扎了,張開嘴接著,生怕落到床單上去,又喝了一大口下去。她直搖頭說不要了不要了,太不衛生了。

楊靜害羞地扭過身去背對我躺著,我從身后輕輕地摟著她,她整個身體都靠在我的懷里,我享受著她溫柔細嫩的肌膚和我親近的觸感。楊靜在我懷里動了一下,說別摟得那么緊,我又不會跑掉。

房門忽然毫無征兆地砰砰砰地響了起來,楊靜下意識地往枕頭下伸手,我拍了拍她說不用緊張,如果是敵人不需要敲門的。

我披上衣服去打開門,門外站著手里拿著登記冊的賓館服務員和一個警察,在他們身后赫然是兩名全副武裝的武警,而且一臉警覺,持槍的姿態也是戰斗準備的樣子。

警察往房間里掃了一眼說,還有人嗎?有的話穿好衣服帶著證件一起過來。

楊靜穿起衣服走過來,警察看了一眼她的裝束,說你是越南人嗎?楊靜搖搖頭說,不是,我是中國人。

警察盯著我看了一眼說,這個女的叫什么名字?我一聽這問題腦子炸了,我知道楊靜既然是秘密出國執行任務,肯定用的是假身份,我該怎么說呢。

警察見我愣住了,抓著我的胳膊拉到樓道里,將我置于兩名武警的射程之內,說如果不認識就老實說不認識。我很想說我認識,但不知道她什么名,又覺得太荒唐,就索性閉嘴了。

警察又盯著楊靜問,那你呢,你們倆什么關系,楊靜說男女朋友關系,警察笑了,說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楊靜這下也踟躇了。那個服務員抬頭看了楊靜一眼,說,你說網名也行啊。楊靜無奈地笑了,說這個我也確實說不上來。

警察臉色一下嚴肅了,他拿過楊靜的身份證看了一眼,說我們今天不是掃黃,是懷疑有越境的武裝犯罪分子,你們倆有嫌疑,我現在有責任要搜查你們倆和你們的物品。兩個武警走上來,拍了拍我們的肩,示意我們對著墻高舉雙手站好,然后開始搜身。

警察走進我們的房間,開始翻我和楊靜的背包和衣服。我心想要壞事,果然警察在房間里喊了一聲,有武器,把他們倆抓起來。

我們和楊靜沒打算反抗,被兩個武警輕易地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銬。警察從房間里出來,用枕巾包著從楊靜枕頭底下搜出來的92手槍,表情復雜地問我們,你們是不是剛從越南回來?我們倆低頭沒有吭聲。警察叫對講機,又過來兩名荷槍實彈的武警,兩人一組把我和楊靜帶上了警車。

我和楊靜被分開關押,我在一個小房間被關了有10多分鐘,過來兩個警察說要提審我,他們剛坐定,有人進來和他們說了兩句話,警察看了我一眼,把筆錄本合上說你回去繼續等吧又把我送回了候審室。大概一個多小時后,過來兩個警察,把我的手銬打開說你可以走了。我詫異地說你們不審訊了嗎?警察說我們已經知道和你一起那個女的身份了,你們可以走了,最好不要呆在這里,這兩天會一直檢查。

我領回了我的私人物品,打開手機,里面是楊靜的微信,她寫道“小一不好意思,多關了你一個小時,你看到消息的時候,我已經回賓館收拾行李先走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行動的比較好,我讓他們連夜送我到省城,我可以趕上明天一早的飛機。我建議你住一晚明天再返程,我們再聯系。”

我打楊靜電話,已經是關機。警察又把我送回賓館,前臺服務員看到我說,您房間的女士剛走一會兒了。

我有點郁悶地回到房間,發現那條白色的連衣裙疊好了放在床上,不知道她忘記拿還是故意留下的,我捧起來聞了下,還有她淡淡的體香。

這時候手機又突然響了,我驚喜地抓過來一看,果然是楊靜的。我急忙說你還沒走遠吧,我跟你一起走。楊靜電話里沉默了下,說我本來已經走了,但我拿寄存行李的時候,發現我給你帶的冬裝忘記給你了。我說你怎么會給我帶冬裝,楊靜說我知道敵人讓你輕裝來,到南方特別邊境后又特別熱,你身上只有短衣服,我出發的時候從單位里領了制式毛衣和冬季作訓服打算帶給你完成任務后穿。

我說你在哪里,我來找你吧。楊靜說不用,我就在附近,我給你拿過來吧,你在賓館等著。

我剛放下電話,門鈴響了,打開門一看,門口是似笑非笑的裕子,我心里咯噔一下,說你怎么找到這里的。裕子不客氣地就往房間里走,說我要找你住哪里不是簡單得很嗎?還需要征得你同意?

我想著待會兒楊靜要來,不禁有些著急說這樣吧,我正好有事要出去,我們邊走邊聊吧。裕子卻大剌剌地往床上一坐,說那你去辦事吧,我在這里等你。我有點不快地看著她。裕子冷笑了一下,猛地舉起槍對準了我,不好意思,我要委屈你一下了。我愣住了,但還是說這里是中國不是越南,你要動粗一定會被抓的,相信我,你連縣城都走不出去。

裕子笑瞇瞇地說你看清楚了,我的槍上有消音器,就算現在打死你也不會有人知道,識相的話你舉手蹲下,我不會傷害你的,我的任務不是消滅你,但你要不配合,我也不會客氣的。

我不相信裕子會開槍,我試圖抬肘擊打她肋部擺脫,但裕子是老狐貍了,她順勢讓了一下,掰住了我的大拇指。裕子有點不耐煩地說,你別逼我,也許我不會開槍打死你,但讓你指骨骨折的手我還是下得去的。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好放棄反抗,裕子把我撲倒在地,用膠帶紙把我手腳纏住,然后輕輕在我嘴上貼了一層,把我扔在床頭柜和衣柜的角落里,說你乖乖配合,就一點事都沒有,我只是想會會你的女搭檔罷了。

裕子把槍扔在床頭柜上,自己坐到了床尾,說你放心,我不會跟她拼命的,也犯不著。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和她聊幾句。

我很焦慮啊,因為我知道這時候的楊靜肯定毫無防備,萬一著了裕子的道呢。

敲門聲已經響起了,我的頭上都是汗,裕子這樣的冷血殺手,一旦發生搏斗動手殺人也不是不可能。

裕子非常自信地瞟了我一眼,整了整衣服然后走上前去。我聽到門開的聲音,我以為會有楊靜的一聲驚呼,不料傳來的卻是楊靜冷冰冰的聲音,“別動,手舉起來。”

我聽到裕子一步步向后退的聲音,兩人都出現在我視線里,裕子面無表情舉著雙手后退,楊靜舉著手槍頂著裕子的眉心,楊靜看了一眼臉紅脖子粗被撂在地下的我,眉毛動了一下,對裕子說你自己趴在地上,手放在背后。

我正在琢磨楊靜是怎么知道門里有埋伏的,其實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前臺服務員提醒了她。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又沖進來一個人,從后面就要抱楊靜的腰,這人正是阮青。楊靜閃身一讓,手肘擊中了阮青的臉,阮青捂著臉彎腰下去,楊靜抬腿一踢,可惜這里回旋空間太小,阮青一下撲到了我這里,砸在我的身上。

裕子獲得了喘息機會,飛快地出手握住了楊靜持槍手的手腕,把她的手腕在墻上磕了一下,手槍落地,裕子一腳踢開,和楊靜纏斗在一起。

阮青掙扎著爬起,摸起床頭柜上的手槍,拿起來對準了我的頭,說中國人你停手,不停手我就打死他。

楊靜和裕子脫離開來,兩人整了整衣服,楊靜用腳踩住了手槍,兩人都不敢彎腰,就這樣對峙著。阮青說把手槍踢過來,快,不然我就開槍了。

楊靜冷笑著說,你盡管開槍好了,你以為你們能走出這家酒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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