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俠玉石緣

林青榕鸴把烤鴨上面的灰塵吹去，撕了鴨肉給畢琥分享。

畢琥接過鴨肉，津津有味地吃著：“要是再有一點鹽巴就好吃了。”

“湊合吃吧。”林青榕鸴一邊吃肉一邊道：“南中缺少鹽巴，土安說他們平時根本不吃鹽巴的，前幾天我在烏戈國的時候也只是吃些瓜果之類的東西。”

“鹽巴是什么東西？”土安嚼著生肉道。

“鹽巴是有咸味的東西，烤肉有咸味才是美味呢。”畢琥道：“不但味道美味，身上缺鹽巴可是沒有力氣的。”

“這就奇怪了。”林青榕鸴擦拭著嘴巴道：“我看奚泥土安他們怎么個個力大無窮呢。”

“所以說要經常生喝野鴨血。”奚泥道：“剛剛死去的野鴨子，新鮮血熱乎乎咸乎乎，喝了保證你精神百倍。”

陸瑁還在與士匡商量去九真郡士徵那兒的路線。士匡說：“下去這座山，再翻過一道嶺，就能到日內郡了，進了日內郡，咱們就可以從那兒進去九真郡，因為九真郡、日內郡全部是士徵的勢力范圍,兩郡之間沒有設崗。”

“這座山就是界山了？到了日南郡境內，咱們應該怎么走？”畢琥問士匡。

“跟著我一起走。”士匡起身帶領大家下山：“到山下找有人家的地方詢問一下去九真郡的路。在山上難以辨別時辰，更難以知道具體方向。但是進去以后要小心，因為這兒民風彪悍。不要惹本地人，男女都不要惹。”有常識的人知道，順著湖泊流出的河流下去一定會遇到寨子，那么就可以向寨子里的山民詢問去九真郡的路線了。

“我們難道就好惹嗎？”奚泥、土安不服氣地跟上士匡道。

“我有一位朋友，他的名字叫薛綜。他曾經在這兒居住了好多年，自稱非常了解這兒民俗。他說日南郡的男女老少，都赤身露體，不知道羞。”陸瑁把自己一知半解的東西講給大家聽：“他們基本上與動物沒什么區別，只是長著人的模樣。‘可謂蟲豸，有靦面目耳’，哈哈。”

這句話讓在這兒出生的土著居民士匡反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自從我們士氏家族管理交州之后，這兒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文明程度不比中原差。”

畢琥認為士匡的話有一定道理。他看過師傅萬安隱者的著作，上面有關于交州的詳細注明。就賣弄道：“士氏發跡于士燮的父親士賜，他被漢桓帝任命為日南太守。到士燮擔任位于交州腹地、且人口最多的交趾郡的太守的時候，天下大亂，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力江河日下。由于交州地處偏遠，朝廷對它更是鞭長莫及。朝廷任命的交州刺史朱符被當地的少數民族殺死。于是，士燮迅速讓他的三個弟弟士壹、士黃有、士武分別占據了交州七郡中的合浦、九真、南海三個郡。這樣一來，大半個交州落入了士氏之手。由于交州沒有遭罹戰火的蹂躪，士燮又比較謙虛寬厚，喜歡結交朋友，頗有孟嘗好士之風。所以，很多中原的士大夫，如許靖、劉巴、程秉、闞澤、薛綜、袁徽等，先后前來投靠他。這些人又大都攜宗拖族而來，再加上涌入交州的其他百姓，交州的人口隨之猛增不少，生產勞動技自然得到空前的提高，生活方式改變也挺大。”

“可是直到現在，交州地區也只有行政機構所在地的百姓按婚姻禮儀嫁娶，其他地方百姓的嫁娶，都是男女自由挑選一種人，結為夫妻，父母也不能阻止。比如交阯郡的糜冷縣和九真郡的都龐縣，哥哥死后弟弟娶嫂的風俗還延續至今。”心底瞧不起這兒蠻人的陸瑁道。

“男女自由結婚難道不好嗎？”林青榕鸴反問陸瑁。

“中原地區的男尊女卑才不講道理呢！”奚泥道。

“是啊，我們烏戈國跟這兒的情況差不多，我們覺得沒有什么不好。”土安道。

“據師傅說，士燮喜歡研究《春秋》，應該是很有本領的，他管理過的地方不會那么落后吧？”林青榕鸴道。

“不要以為愛讀《春秋》就有能耐是完人。”陸瑁洋洋得意：“關羽也愛讀《春秋》，還不是一樣有缺點？所以驕傲大意的他中了呂蒙將軍以及我哥哥陸遜的設計丟了荊州。”

“幸虧花鬘沒有跟來，否則她聽了這話又要跟你打架！”畢琥道。

邊走邊聊的一眾行人驗證著“上山不容易下山更難”的體會。這座山頭距離那座山頭看起來不遠，走起來累死人。

走了好長的路程，河流水面漸漸寬闊，但是更加看不到盡頭。為了節省力氣，畢琥建議坐竹筏：“咱們不如做個竹筏，雖然做起來費一點時間，但是磨刀不誤打柴工，乘坐竹筏比較快，能夠及時到達山下。”

陸瑁是吳國人，熟悉水性，自然同意：“好啊，我和士匡中郎正有此意。”

畢琥又問林青榕鸴：“榕鸴，你們看呢？”

奚泥土安本不愿意坐，因為兩人都不熟悉水性。但林青榕鸴說：“坐竹筏吧，這樣可以有力氣與士徵他們打架。”土安、奚泥便聽從林青榕鸴的命令。

于是，眾人一起動手，各自用自己的兵器，就在河邊竹林里伐竹子，劈里啪啦的動靜驚得近處的小鳥呼啦呼啦四散飛去。

畢琥沒有忘記自己曾經擁有的本領，在堆積如山的竹子中間，招呼林青榕鸴幫忙，很快就做成了兩排竹筏。在做第三個竹筏的時候，遠處林中又有三三兩兩的小鳥不安地飛出。

頓時，畢琥感覺有一種緊張的氣氛襲過來。他悄悄拉了林青榕鸴，兩人躡手躡腳地躲在小山包后，警惕地觀望四周。畢琥悄悄道：“又有人來了。”

說話間，隱藏在竹林里的人往這方發射了毒箭。

果然有情況，畢琥沖在水邊試用竹筏的土安、奚泥等人道：“小心了，有敵人來了。”

士匡把竹筏豎起，擋住自己和陸瑁的身體。土安、奚泥揮舞短柄斧擋開，沖上去砍殺。

那些人不得不現了身，步步緊逼圍上來的是一群蒙面的人。

畢琥道：“看上去好像是昨天晚上的那一幫人。”

林青榕鸴道：“嗯，陰魂不散啊。”沖過去跟土安奚泥一起同蒙面人戰在一起。這些蒙面人武功非同小可。并且戰術紀律相當好，組成陣法，把林青榕鸴、土安、奚泥圍在中間。

躲在隱蔽處的陸瑁大聲向畢琥道：“看這些人的刀法像是得到滿寵真傳。”接著大聲問蒙面首領：“你們是魏國派來鼓動士徵叛亂的嗎？”魏國隔著吳國掌控的揚州、荊州，蜀國掌控的益州，難以明目張膽地通過陸路派大隊人馬前來支援士徵，只能派來這些喬裝打扮的小股精銳士卒混進交州幫助士徵，同時也是為了他們魏國勢力入侵交州。陸瑁臨來的時候從陸遜口中知道了魏國也會派來細作的情報。其實他這次前來送藥材的主要目的就是打探這兒的各國情勢。如今蜀國退出與吳國爭奪交州，威脅最大的自然就是魏國了。

“陸瑁？”那個蒙面首領看見了陸瑁、士匡，大聲道：“你就是要跟著士匡前去勸說士徵的吳國特使？告訴你，沒有用，士徵這次是鐵了心與吳國作戰到底了，哈哈哈。”一邊與畢琥交戰，一邊示意手下去抓陸瑁：“死活都不能讓他們進城去見士徵！”

畢琥攔住蒙面首領和幾個準備去抓住陸瑁的蒙面人，道：“陸議郎，士中郎，你們趕快離開這兒去九真郡！”

畢琥昨天晚上就和蒙面首領不分勝負，今日正好再較量一番。就擒賊先擒王，殺向指揮陣法的蒙面首領。

陸瑁、士匡上了竹筏，兩人先行離去：“咱們九真郡城相見！”

“這么快又見面了？”蒙面首領閃開：“你到底投奔了蜀國還是吳國？”

畢琥糊涂了，停頓一下道：“你究竟是誰？怎么哪兒都有你找麻煩？”

“難道真的聽不出來我是誰了？”那個雄偉的蒙面大漢道：“貴人多忘事啊。”

“你認錯人了！”畢琥加快了劍法。心想自己怎么可能會與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人相熟？那自己豈不是也是壞人！

“既然咱們各為其主，如今就不用講什么交情了。”蒙面大漢刀法勇猛，重刀不留情地劈向畢琥。

幾十名蒙面勇士已經把土安、奚泥、林青榕鸴圍在岸邊，與這邊的畢琥無法會合。

畢琥使出畢生功夫與蒙面首領交手，逼著對手后退幾步，他趕到林青榕鸴那兒，道：“榕鸴，我攔著他們，你們先走！”

“要走一起走！”林青榕鸴對拼命沖過來接應她的畢琥道。岸邊只剩一艘竹筏了。

“一艘竹筏載不了這么多人！”畢琥讓奚泥、土安把林青榕鸴拉上竹筏，順流而下。自己盡力阻擋蒙面勇士，掩護奚泥、土安、林青榕鸴安全離開。

竹筏上的林青榕鸴掙脫土安奚泥的攔阻，跳下水中，往這方劃過來。土安、奚泥不識水性，跳進水流卻被湍急流水沖走。

陸瑁、士匡已經無影無蹤。蒙面勇士無心戀戰，便放過畢琥、林青榕鸴，命令手下道：“大家別在這兒耽誤工夫了，走，抓住吳國使者要緊！”急急忙忙上路，要從小路截住前去九真郡勸降士徵的陸瑁、士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