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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湧潮

快要砍頭的我,被姑姑拉去播種

| 发布:05-18 22:02 | 257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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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湧潮

【汀州·南苑客舍·天香閣】

窗紗輕卷,暖風浮動。

一盞描金鳳凰爐正嫋嫋吐香。

榻上錦毯鋪展,珠帳低垂,奢靡氣息如煙霧般瀰漫其中。

主位之上,一身雪色宮服的女子安坐案前,腰背挺直,衣袖垂落如水,指節修長,一舉一動俱是清貴克制。

她清面素顏,金釵輕束長發,鳳冠內嵌珠翠,氣勢冷冽又藏鋒,正是——昭儀帝姬。

在她右側半步之距,坐着一位面戴輕紗的豐豔女子。

女子衣衫極薄,羅衣半敞,胸前兩團飽滿曲線幾乎將薄紗撐透,衣襟松垮地搭在胸線上,隨着她一口熱茶入喉,胸脯微微起伏,柔肉如熟果般膨脹,將繡面頂起出一道誇張的弧度。

她腰細臀肥,一條金絲腰鏈松垂在肚臍之上,隨着呼吸微動,恰好墜在她肚皮與裙縫之間,若隱若現地拽出一抹誘人的凹陷。

她所持茶盞底座爲紫金龍鈕。

「這裡……終究還是比不得皇宮。」

她輕輕將茶盞擱回几案,笑意媚人。

「器物……醇香都要略遜一籌」

帝姬未語,只是淡淡側眸。

而就在這時,簾外傳來輕微腳步聲。

顧清池披甲而入,拂開珠簾,一身銀甲未解,面容依舊清冷,但脣角顏色偏紅,脖頸下的肌膚竟還有未乾的汗珠,在燈光下晶亮一片。

她行至案前,躬身跪下,聲線壓得很低:

「回帝姬——魏公已應鼓,堂雖未開,審已準。」

「楚御,已被帶入堂內。」

神祕女子未動分毫,只是緩緩抬眸,眸光似笑非笑,划過顧清池的臉。

主位上的帝姬這才啓脣,語氣平淡道:

「知道了。退下吧。」

顧清池垂首應聲,聲音恭順:

「是。」

顧清池退下後,簾鉤微擺,珠簾輕晃,屋中再度歸於寂靜。

帝姬抬眸看向那神祕女子,語聲淡然:

「你的事,已妥。」

「嗯。」

那女子輕應一聲,眸光微垂,片刻後才緩緩抬頭,目光越過窗欞,望向鎮獄臺方向。

她紅脣微啓,聲音幾不可聞地低語:

「接下來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

……

「鼓既已響。」

「審——既應。」

魏臨川緩步走下高階,廣袖微振,身形如山,氣機如刃。他目光如鐵,掃過堂內。

堂內登時肅然無聲。

左右武衛齊列,文案司執筆抬首,十二位鎮撫使面色各異,卻無人出聲。

殿前正中,一張獄椅緩緩搬入堂中。

楚御雙手枷鎖,仍被鐵鏈所縛,卻在兩名獄卒護押之下步履穩健,走至堂下,神情沉靜。

他立於獄椅之前,未坐,反而抬頭直視魏臨川,目光平澹如水。

魏臨川只看了他一眼,未出聲。

他轉向右案一側,語聲冷靜:

「劉都使。」

「本案由你先提出異議,稱其誣陷。」

「既你言其妄——那便由你先問。」

「本座聽着。」

話音落下,劉盈眉頭輕皺,片刻後拱手出列,語聲帶着威壓:

「楚御,你所言冤案,既無屍、無物,僅憑口說,便想撼動律條?」

「你所謂三月舊案,早有定論,已結不存。你可有憑據?」

「有卷宗?有實物?有驗屍據證?還是——」

他話未完,一道平靜聲音打斷了他。

「有。」

楚御語調冷澹如常,卻字字清晰迴蕩堂中。

他上前兩步,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卷破舊案冊。

卷宗封面朱紅已褪,邊角翹起,「紅蕖自縊」四字尚存,筆跡微斜,墨痕隱見。

他高舉案冊,聲音不大,卻沉如壓頂:

「這是我父楚彥山,在身死前所驗之卷。」

「案發於汀州王府,死者爲王瀟身邊婢女紅蕖。」

「卷中所錄,屍身多處創傷,勒痕不實,疑爲姦殺僞縊。」

「但卷宗未錄,驗後三封——『不議、不查、不錄』。」

「當夜我父便死,翌日兄長伏屍祠前,三日之內,楚家十七口盡數入獄。」

「我今日之申——便爲此案。」

話音落下,堂內寂靜一片。

片刻後——

「且慢。」

劉盈眯起眼,,目光如刀般盯住楚御手中那捲案冊。

「你說,這卷是你父所留?」

他眼中殺意漸濃,語聲陡然拔高:

「你可知此卷三月前已封入鎮撫司東庫,由左符吏與三署主筆共署封印,列爲『絕密甲卷』。」

「除非有文案司三道許可,任何人不得翻閱!」

「你竟帶着此物上堂?」

他猛然抬手,厲聲質問:

「此卷從何而來?」

「是你擅闖庫署,私盜機密?」

「還是有人擅破封檔,與你裡應外合?」

「楚御——你是要翻案,還是要添罪?」

此言一出,堂中頓時譁然。

鎮獄臺衆役神色皆變,符吏交頭低語,文司側目觀望,就連魏公眉頭也不動聲色地皺了一瞬。

楚御未語,仍負手而立。

只是那目光,緩緩凝向劉盈,眼底浮出一抹譏諷,冷意森森。

這時,角落中一道清朗之聲響起:

「此卷,並非盜得。」

正是魏策。

衆人齊望,只見他自案前緩步而出,面色平和,語調不急不緩:

「案宗留有底本,依律第二十五條『申案殘卷』例,文檔司留有抄錄備查。」

「本月初,值班筆吏在查庫時發現卷頁破損,疑爲舊案誤錄,遂呈我過目。」

「我覺異樣,命人封存。」

「今日楚御鳴鼓申冤,所持正與之吻合,恰好對查。」

劉盈神情一變,冷聲逼問:

「魏副典此言——意欲何指?」

魏策抬眼看他,語氣平靜,眼神卻透出一絲疏離:

「無他。」

他頓了頓,忽而笑意輕淡:

「只是想到劉都使素來謹慎,必會追問卷宗來歷——」

「我便提前查了,省得今日耽誤。」

此話一落,堂內一片譁然。

這哪是「剛巧」備好?分明是——早已算好劉盈會走這一步。

楚御轉頭,與魏策四目交接。

二人皆無一言,卻神色冷定如霜,心中已瞭然於胸。

劉盈望着那捲「本應封存」的證據,又看向高臺上一言不發的魏臨川,臉色鐵青,卻再無話可駁。

魏臨川沉默半息,終落下一句:

「呈上來。」

卷宗遞上,魏臨川低頭翻閱,指尖掠過那一行「灼痕斑斑、撕裂嚴重」,眉頭輕蹙,未語。

忽而,堂前響起一道冷笑。

「魏公慎察,此卷……並不確。」

劉盈拱手沉聲道:

「是楚彥山所驗,誠然。」

「但——驗得不實。」

堂中輕響四起。

劉盈語聲雖淡,卻力道十足:「案發當日,本座即請仵作復驗。」

「其卷所錄,並無『撕裂灼痕』等誇言,僅爲羞愧自縊。」

「楚彥山誤斷王命,本座念其年邁未咎。」

「今楚御執誤卷上堂,何足爲憑?」

楚御眸中寒光一閃,方欲開口反駁,劉盈已拍案厲喝:

「人證尚在——」

「來人,喚當年仵作上堂!」

言落,一名瘦小老仵作在獄卒押引下踉蹌入堂,衣袍斑駁,額頭微汗,一眼便知是年久下吏。

「此人,高五,彼時重驗之人。」

魏臨川:「堂前對質,有異否?」

楚御冷聲:「無。」

「問。」

劉盈踏前半步:

「高五——三月前紅蕖一案,你曾復驗?」

老者躬身顫聲:「回大人,正是。」

「屍體何狀?」

「呃……有些瘀痕,下身略裂,但未傷命脈,舌骨無斷。」

「原斷何由?」

「自縊……羞愧。」

劉盈冷笑,轉頭望向楚御,語氣帶嘲:

「你還要說,你父驗得對?」

堂下頓起一陣低笑。

「老眼昏花,倒也能留卷嚇人。」

「家門仵作?也配登堂鼓審?」

「這卷說不定,是他牢裡自己抄的!」

譏笑聲如潮從堂側響起,鎮撫文司、吏目低聲竊語,南北武衛也有人搖頭輕笑。

楚御雙拳緊握,肩背挺直,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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