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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四章 圣女本尊

附體記

| 发布:11-05 13:30 | 628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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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院口,只見幾名小廝正纏著小荃說話,小荃則愛理不理的,不時向園子方向望上一眼。

見了我,幾名小廝唬得忙四下散了。我暗下好笑:誰說世無賞花人?人人都長著一雙雪亮的眼吶!

本想與小荃搭話,見了此狀,我倒不屑同流了。當下裝作視而不見,從小荃身旁擦身而過,暗運天眼術,卻繞來瞧小荃臉上神色。

小荃哪知我背后長「眼」?臉上全未掩飾,水靈靈眼兒,向我身影望來,訝色中帶些惶惑。

我忽伸手在后背,指頭勾了勾,小荃大是不解,大睜著眼,迷惑地望著,臉上不由紅了一紅。我暗運念力,附近數片落葉兒,齊齊飄向我手心,我指掌一張,葉片輕輕地一蕩一蕩,徑直向小荃飄去。

小荃半張檀口,既驚又羞,慌促無措。但我此時卻顧不上戲她了:以念力送葉時,我略略沉入靈境,立時感應到遠處有一股淡淡的青陽氣。辨其方向,卻非我的住處,如非有人偷了我的青陽丹,便是與我密切相關的師門人物闖入了府中。

我毫未停留,加快腳步,拐過墻角,一至無人處,登時施展身法,如飛趕去。

循氣感追至園中,我又閉目默察,追尋氣源,一察之下,不禁暗暗奇怪:這么淡的青陽氣!幾若無有,只較一株青陽古木強上少許,比我在師門時氣感還弱許多,絕不可能是青陽丹,也不應該是師兄師姐她們,那會是誰呢?莫非是無音師姐或無雙師妹?她們在青陽山呆的時日很短,青陽氣感不強,倒極有可能。

我心下砰砰直跳,一邊琢磨,一邊追去,抬頭前望,目力所及,前向無人,只見池旁兩間木屋,正是原先連護法與矮胖子的居處,又默察一瞬,唬了一跳:青陽氣正是源自木屋!

——屋中現下有何人在內?

正不知就此闖入木屋是否穩妥,遲疑間,只見園中東南角行來一人,似慢實快,轉眼辨出正是連護法。我心中一動,避向池旁一株大樹后,隨見連護法到了木屋前,四下一望,叩口而入,也瞧不清是誰給她開的門——這么遮掩做作的,想來不會是矮胖子吧。

我尋思片刻,默運心法,遁入土中,尋到矮胖子建造的地府秘道,向木屋處搜去。

實際上,連想都不用多想,我才不信,在連護法的居處,嗜窺上癮的矮胖子不會留上一兩手。

果不其然,無須費神多找,我便在木屋附近發現可供偷望的孔洞,與上次偷窺齊管家房內的孔道相比,此處孔洞,簡直設計得貼心無比。

此孔道洞口,不僅可舒適地容人站近,且旁邊多出半人高的土墩,坐于其上,翹足仰靠,也無不可。我不禁想像矮胖子懶洋洋地翹足而坐的樣子,一邊磕著花生果子,一邊從容觀賞洞口那邊的無限春光,人生之樂,不關名利,至此無求矣。

若僅是這些,還算小瞧了此道癮君矮胖子。他竟然將孔道開成喇叭狀,上頭小而下邊大,既不懼被上方人發現,又不須費力地運功目視,還能聽聲無虞,最令人詫異者,他還在附近幾處,開了不同方向的孔洞,且高低有異,高者應是借木屋內的土臺之類開孔,視野開闊:低者,則全然于木屋地板下縫隙處鏤空而成,須仰頸上望。

這數處窺孔,便于全方位地將木屋內通覽無遺,哎呀,我的娘咧!連護法身上的每根毫毛,只怕都被矮胖子瞧光了吧!

我不知是該罵矮胖子無恥呢,還是該贊賞他精益求精、「由魔入道」的精神。

總之,我一時也無暇多加敬佩了,擇了其中一處開孔,屏息窺去,一眼望見齊管家那張油面胖臉,心道:「原來是他!莫非他與連護法相約,在此屋商議太乙派門內之事?那青陽氣呢?」

稍移身位,又瞧見了連護法的背影,由于此孔由下朝上斜望,若非我與連護法極熟,本也難認出她來。這時,卻聽一個綿甜有味的聲音道:「……好啦,云中護法,你也不須指責齊潘了,互相推諉,卻有何益?你今日接到我傳召,等了半日才到,可見你對本門的事,也未必很盡心罷?」

連護法賠笑道:「屬下怎敢呢?王師妹來傳知屬下時,屬下的爐中正煉著藥,不敢棄而不顧,收拾停當后,才趕過來的,耽擱了一會,還望仙使勿怪!」

「哦,煉藥?既然說到丹藥,我也正好有件事兒要問你,本門在賈府的三人,只有你方有本門圣藥「碧落花魂」。全真教云真子在賈府為「碧落花魂」所制,為此癲狂發作,這事兒,可推不到齊潘兩人身上,對此,你作何解釋?」

「竟有此事?」連護法大為「驚訝」,道:「屬下從未妄動圣藥,更何況對友教道士施為?屬下沒有那般大膽。」

「我就知道你不肯輕易承認,哼,你自己沒動過「碧落花魂」,莫非給別人使過?那便罪加一等了!齊潘說,你在賈府并不安分,與賈公子亦有交往,此事可確?」

「與賈公子結識,那是便于進賈公子屋里搜尋渡劫石。齊潘說他其他處都搜遍了,只因與賈大公子不睦,他屋內始終未得便細搜。」

我聽了,暗道:「她這話,只怕假中也有真呢。」我從未阻攔她搜尋渡劫石,因那與我毫不相干。只是如今怨憎會尋仇上門,她則不便勾留了,前日說及此事時,她不愿離去,我多少有些怨她貪寶不智,此際聽了她門中問事,卻有些恍然,多半她也是身不自己吧,前日錯怪于她,不禁心中略有愧疚。

那「仙使」的說話聲,聽來似乎很年輕,銜珠吐麗,音色悅耳動人,不緊不慢的,但話意語氣中,卻有烏云壓城的迫壓之感,以連護法的精明機變,也只能有一句應一句,不暇他顧。

我只聽見那「仙使」的聲音,卻一直未瞧見她的模樣,想來,她該是大夫人所言的兩位仙姑之一罷?好奇之下,我悄悄換了個孔洞再望,卻微光隱約,不知被什么物事擋著,而上頭說話聲兀自傳來:「你與誰結識,本使呢,也不來管你。

但據全真道士說,「碧落花魂」極可能由賈大公子手中使出的,他怎會有「碧落花魂」?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替本門辦事,結好賈大公子,故此送了圣藥給他!」

「屬下怎會如此不知輕重?其他小物事倒也罷了,「碧落花魂」乃本門三大圣藥之一,屬下自然不敢擅自作主,將圣藥給他。不過……」

「怎么?」

「賈大公子向我請教用藥心得時,倒也漏了些口風,說新近得了一種奇藥,乃是輾轉自真武教玄武使李元其手中傳出來的,他所說的藥性與功用,與「碧落花魂」很是相似,屬下因未親見,也不敢確定。」

「此話當真?!」

那「仙使」一驚,我窺望處陡然大現光亮,原來……我所窺望的地方,正是「仙使」的裙底!先前遮了個嚴嚴實實,只有略許微光,此時她吃驚下移動身子,后邊裙衣被什么東西高高掛著了,形如被人從后掀開,只有前邊的一半裙衣垂遮。

裙下風光,劈面而來,活色生香,美景繽紛,自成一香艷世界。輕俏的緞面繡鞋上,是裹得極為精致、流絲飛帶的白凌灑花膝褲,膝褲上方,片縷皆無,雪肌在日影中玲瓏剔透。那肥白柔嫩的大腿,在這個角度仰觀,幾如聳天玉柱,格外修長豐美,龐然之中,曲線畢露,尤其那裙底深處,玉山相撞,天地山河,直教人目盡血噴,神魂飛躍,如此奇觀秘景,望得我一陣口干舌燥。

是……是雪臀啊!我好半天才分辨清楚,裙底高處,那凸圓飽翹、如羊脂白玉堆成的玉瓜狀之物,正是那「仙使」的后庭!分瓜的開隙處,那道曲線勾魂無限,光潔純凈的美肉上,爬出幾絲含羞帶怯的纖毛,猶如情竇初開的少女,翻露墻頭,東張西望。

這「仙使」的玉樹后庭,竟然一美如斯!可惜前邊一半光暗,怎么無法瞧清她私處模樣。我沉醉于此中美景,一時再也沒留意她們說些什么,只恍惚捕捉到,好像連護法亮出了自己的那數份「碧落花魂」,全部俱在,未曾動用,似乎因而洗脫了嫌疑。至于連護法明明給了我一份「碧落花魂」,為何倒能齊全?我想,既然有人事前給她傳訊,她該有辦法從門中密友處借來一份補齊吧。

「……須趕在陸家進入賈府前,將渡劫石找到!否則,云中護法,你們陰葵門加入本派,總不能憑著一個摸不著望不見的故事,哄掌教師尊一輩子吧?王玉兒,你將發現賈府秘室的事,再仔細說說。」

隨著上頭一陣悉索輕動,敞開的秘景重歸于暗,我一陣沮喪,想要換洞再觀,卻很是不舍,于是又仰頸「守望」了一會,企盼上邊「開光」露景。這時,上頭提到了「陸家」的字眼,吸引了我的注意,傾聽片刻,我暗道:「原來太乙派中還有許多分支,連護法的陰葵門似乎是后來才被太乙派收服吞并的,難怪會有人暗中給連護法傳遞消息。想來陰葵門一榮俱榮,一毀俱毀,陰葵門舊人才會通聯聲氣吧。」

「是,」只聽那王玉兒道:「我也是這回返歸賈府后,才偶然發現的,賈……賈似道回府的頭天,沒去久別的幾位妻妾房中夜宿,卻……卻來摸進了我的房中……」

「哼,」齊潘酸溜溜道:「果然是戀奸情熱啊!」

「齊潘,住嘴!」那「仙使」不悅道,她雖作斥責聲,聽在人耳中,卻全是嬌音。

齊管家應了聲:「是!」當下也不敢再插嘴打斷了。王玉兒又續道:「……人來了,卻像心神不屬,房……房事也是虛應了幾下。我暗暗納悶,只道他途中遇刺,心中難安,便安慰了他幾句,自己就睡了。過了一會,他輕輕叫了我幾聲,我因走道累了,剛回到府中,很是困倦,便裝著睡熟,沒加理會。他見我未應,卻躡手躡腳的,披衣出屋了。我心想,這三更天的,他出去作什么?莫不是與瞧上府中哪位女子勾搭,不便明來,卻借到我房中留宿,私去相會?我一時心下不忿,又有些好奇,便偷偷跟去,見他躲躲閃閃,進了大廳,我在外邊候了一會,再從窗口張望,廳中卻空無一人!我暗暗奇怪,摸進廳中,細聽之下,廳壁內似乎有什么機括聲響,我知道這廳中定是有秘道機關了,在那琢磨半天,卻毫無所獲,一直等到五更左右,他才出來——原來,秘道機關設在廳角一個木像處!」

我心道:「木像?是那座怒目僧像么?賈似道對怒目僧像真有偏好啊,記得東府偷觀賈妃那處也是怒目僧像,此地秘室機關亦然。」

「知道了這個機關,我次夜又去,依前夜看到的法子轉動木像機關,進入秘道中,卻怎么也打不開里頭木門,無法瞧個究竟,試了幾回,才知秘室受五行木術封閉,非同尋常,要闖進去,除非大張旗鼓,破門而入,那樣一來,賈似道不免察覺,我怕萬一里頭沒尋見渡劫石,影響本門往后的搜石大計,也不敢擅自作主,故此去信呈告仙使。」

齊潘與連護法聽了,均不由「哼」了一聲,顯然對王玉兒隱瞞內情,不作商量,徑直討好上峰之舉,極是不滿。

連護法道:「難怪我等費盡心思,搜遍四處,空勞無獲,賈府竟然有此秘室在,那么,渡劫石多半在里頭!」

「你們幾人,除了秘室,確定已搜遍賈府了?」

「是!」這時齊管家、連護法、王玉兒齊聲應道,語氣肯定。

「那么好,我給你們引見本門尊貴的圣女,有她老人家親臨,一切將迎刃而解!你們進入秘室后,須細加搜尋,這次哪怕將地面掀翻,也要把渡劫石找到!此事成功,我為你們每人記上一大功!」

「是——啊!她……她竟是本門圣女?」

「圣女恕罪!屬下等委實不知,適才有失禮敬了!」

連護法幾人紛紛驚聲告罪,跪膝之聲次第響起。我適才一直暗暗奇怪,大夫人說的是「兩位仙姑」,怎地除了那位仙使,另一人始終沒開口說半句話,幾同不存在一般?我沒瞧見倒也罷了,怎地連護法三人也是視而不見?好奇之下,終于舍棄了「守望」,移身尋找能瞧見「圣女」的孔洞。

換了個洞口,張目一瞧,心道:「啊!竟然是她!」

原來「圣女」竟是我在宗陽宮曾見過一面的張幼玉?我心上一跳,忽聽一個清冷孤傲的聲音道:「罷了,不知者不罪,都起身罷!本尊初次出關行走,也沒讓幼玉多嘴,你們不識本尊,原也難怪!」

一聽這聲音,我腦門一暈,登時迷迷糊糊,兩目酸澀,幾欲昏倒!

她……她怎么這般語聲口氣?

我哆哆嗦嗦地摸索,尋到那聲音對面一處不規則的孔洞,湊目一張,淚眼模糊,什么也望不清,我竭力忍住酸澀,以手拭淚,晶瑩閃動的淚花中,盈盈浮現一個看似眼熟、卻全然陌生的仙容玉貌。

她明眸直視,寶像莊嚴,目空一切,容色之傲,幾欲讓人頂禮膜拜,哭泣磕頭,然而,然而……那是何等讓人迷狂的美麗呀!

近似透明的玉色容肌,全無瑕疵,冰肌雪光,宛若有仙氣縈繞,若僅如此,倒也罷了,為何她眼角還掛著凝固般抹不去的淡淡的憂傷?讓人一見,心碎欲裂,痛楚中燃起瘋狂的沖動。

——此生供你驅策又如何?只要能隨侍你一身圣潔的白衣。

——此生為你拼卻性命又如何!只要能抹去你眼底的輕傷。

自她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一股無名的氣息向四周蔓延擴張,連地底之下,也未幸免,這氣息,這氣息——如水一般柔和,卻沛然無法相抗,也不愿相抗,那無形的威壓之中有種令人心醉感恩的甘美。

——師姐!你怎會是這個樣子的?

我心底有無法形容的恐懼,萬般滋味,涌上心頭,難怪了,青陽氣淡得幾乎難以察覺,在那般沛然的元氣中,你的青陽氣,怕只占了微渺的一點吧?難怪了,適才感覺不到半點你的氣息,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近似不存在吧?而此刻,你卻如此強大地存在著!幾乎布滿所有地方,無孔不入,無處不在!

——師姐,這樣……這樣的你真是令我很害怕呀!

我千般想,萬般想,卻從未想過師姐是此刻這般模樣。那種天地旋轉的感覺,讓我無法承認眼前的真實,或許,這又是在一場夢中?

然而頭頂的聲音猶歷歷在耳,那應是「仙使」的張幼玉道:「王玉兒心思機敏,本使先為你記上一功,若真找到渡劫石,再報頭功!齊潘奔走遞告,潛伏數年,也算有點苦勞。只有你,云中護法,你本是三人中職位最高的一個,進府多日,毫無建樹,「碧落花魂」之事未徹底查清之前,你尚且不能全脫嫌疑。本使暫且先不降罰,望你警心辦事,能將功補過!」

三人道:「多謝仙使垂訓!」

片刻,只聽連護法顫聲問道:「仙使,不知……不知樵兒在總壇可好?」

「仙使」張幼玉冷聲道:「樵兒是你能喚的么,他如今為本門「玉童」人選,位分尊貴,你豈可無禮,直喚名姓?」

連護法應道:「是,屬下糊涂!」聲氣中,卻喜氣難掩。

張幼玉道:「好了,今兒就這樣吧,只怕賈霍氏已等得久了,齊潘,王玉兒,云中護法,這便恭送圣女啟駕!」

三人齊聲道:「是!屬下恭送圣女仙駕——!」人影閃晃,三人均退向師姐身后,垂手謹立,連張幼玉避往一旁,師姐座前已空無遮擋。

座中圣女師姐容色未動,也未應聲,身子微微傾前,未待立直,優美的身姿已徐徐前飄,身衣輕揚,其勢如白云出岫。然而下一刻,卻突然生出變化,那繞身揚飛的衣片輕輕貼落,現出略顯豐盈的曼妙嬌軀,足尖落地時,師姐的容色雖依舊清冷如泉,但已非寶光耀目、高不可攀——這,才是我無比熟悉、魂牽夢系的師姐呀。

轉瞬間,她的裙裾掠過我窺望的洞口,隨即張幼玉、連護法等相繼離去,木屋空蕩蕩,不留一點氣息。

我癡了半晌,以指頭滑摸著洞口,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罐,極為難受。指面傳來微微酥麻之感,我怔怔地將手舉至眼前細看,顯然,這洞口周沿早就施過法了,以禁絕下方的聲息,難怪以師姐如今高不可仰的修為功力,竟未察覺我在下方窺望。矮胖子,我這回徹底服了你啦,該稱你一聲大師才對!

雖然這般暗自打趣,我心中殊無半點輕松之意,胸口如壘了石塊,心中憋悶,也沒施展身法,舉著沉重的腳步,在微光暗淡的地府通道里慢慢走著,一時也不知自己要去向哪里。

我曾設想過,見到師姐時,她已是受盡凌辱、滿身憔悴的樣子,也設想過,她被奪去神志、癡癡呆呆的模樣,卻從未想過師姐竟會搖身一變,成為太乙派的圣女,又是那般傲世孤絕、深不可測,幾如觀音仙子俯臨人世!

——才短短不到兩月功夫,究竟是什么巨變發生在師姐身上?她如今是否還記得師門前事?

在地府秘道中恍恍惚惚、丟魂失魄地勾留一陣后,我腦子里塞滿了亂草般的疑團,急切想弄個明白。

至少,師姐她還好端端地活著。

我如是自我安慰,壓抑心底的酸澀,躍出地面。走回自己的院外時,夕陽照面,我心內已鎮靜不少,神色恢復如常。

時近黃昏,京東人語、宋恣、胡九三人不知怎么哄的小萍她們,早早給他們備好了酒食,幾人坐于院中,就菜下酒,本來揚眉指臂,有說有笑,見我進院,忽然鴉雀無聲。躺著的那個仰著頭,另外兩個站起身,皆肅容斂笑,齊聲恭敬道:「少主!」

京東人語腮幫猶鼓,宋恣唇邊沾著菜汁,被斜陽照得油光閃亮,容色卻莊嚴肅穆。

我又好氣又好笑:裝吧,你們就使勁兒裝吧!

眼皮也沒抬,穿過幾人,逕直走向霍錦兒的房口。身后又聽一聲:「少主走好!——啊,好像走錯房了!」

我并不理會,推開了霍錦兒的屋門。

霍錦兒坐于桌前,聞聲轉首望來,目中驚疑不定,眼圈有些紅腫。

「有何法子,能隱藏自己的聲息,不被高手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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